第十回 貴保窮途逢俠士小子窗下展奇才(1 / 2)

詩曰:

亨屯方出險,繡巾莫得牽絲

。天遣功名路,金鞍聘帝畿。

且說貴保是晚過溪忘命直跑,不顧高低,跑了三四裏路,回顧無人追襲,心魂稍寧。筋力困乏,暫憩路旁,思忖不知母、姐怎樣?欲待回家,又恐禍生不測;欲待尋父,又長路漫漫,身無盤費。思忖一會,哭一會,恰已天明,隻得望前而進。腹中饑餓,無奈將身上衣服變易,得銀使費,沿途訪問進京。路徑行了十餘日,身上衣服變易迨盡,猶未到京,詢諸途人,猶有十餘日路程,心下彷徨無策。

一日,來到浙江地麵,村市中,有一村名李家村,中有一富戶,姓李名建中。身列膠庠,十分飽學,有子英華、英發,為人任俠好施,周人之急,於金不計。有一胞弟李建良,在京開間酒樓,隻有李秀才在家教訓子侄,不圖仕進。

是日,用過晚膳,見天色尚早,在莊門散步,恰好貴保到此。李秀才見他小小年紀,雖風塵滿麵,猶秀氣逼人,且又異鄉聲音,一見便生憐恤,引他回家,命家人將飯與他。食訖,貴保叩謝,正欲出門,李建中止而問曰:“我看你非是下賤之人,何處人氏,因何流落到此?”貴保見問,潸潸淚下,哽咽而言曰:“小子姓黃,名貴保,家住襄州。父世榮,赴京貿易,留小子與母、姐四人在家,為遭惡仆與鐵賊誆誘,逼姐成婚。多得施恩公搭救,逃走出來,母、姐不知存活,小子沿途訪父,身無盤費,衣服變盡,落魄到此。今蒙垂問,隻得瀝訴,伏乞垂慈。”建中聞言,慨然曰:“聆君所言,使我心測,見危不救,亦屬非人。你小小年紀有此誌行,殊屬可嘉。但上京師縱然訪到,你亦不知尊翁寓居何在,不若就在茅舍作吾兒伴讀,待我緩緩與你訪尋,若何?”貴保聞言,即叩謝曰:“遭難之人,得蒙收恤,深感再造。”

建中命家人引他沐浴,將新鮮衣服、鞋襪與他換過。自此貴保安身在李建中處不表。

且說朱百容在監,幸得梁玉朝晚勸解,不致悲愁,但終日盼望兒子告準回來,把冤伸雪。不覺盼了三個多月,並無音耗,時已殘年向盡,在獄嗟歎。輾轉思量,慮著胡家勢大,朝中大僚相護,不準鳴冤;又慮兒子帶著多金,中途有失,千憂百慮,忽成疾。梁玉延醫調理,多方解勸,稍稍痊愈。一日,屠店舊伴潘成到候,兩下相見墮淚。潘成把訟事嗟歎一番,複把鋪中生意盈縮若何,各人股分應得多少,業經清算,已將銀楚交朱能,細說一番。說罷,袖中取出白金十兩,送與百容費用。百容固讓不獲,隻得受下。坐了一回告辭回店,按下不提。

且說貴保在李家伴讀,相安過日,隻得鎮日思量母、姐,不知生死,又不知何時得逢父麵。

回顧自己如飛鳥,雖得身安,終覺鄉思撩人,終日愁眉不展。是日,李建中壽誕,諸戚友、學父一齊到賀。建中備下早筵相待,觥籌交錯,各相酩酊,席散複潔香茗,與眾解醒。茶罷,李建中謂各徒曰:“爾等日耽風雅,素事篇章,為師欲考較一題,奈恐妨舉業。趁今觴政之餘,戚友齊集,分題擊缽,較量高低。試看今日騷壇,阿誰奪幟。”眾人都曰:“好好。”建中即援筆揮題飾箋,寫出相馬二具,七言絕句韻限四支。眾生徒見題構思,有等彩筆生風,儼若庭筠敏捷;有等眉毛盡落,奚啻洗然苦吟,各生徒次第進呈。惟有李英花、英發二人,一句未就。黃貴保在旁著急,曰:“諸人俱已完篇,兩郎君一句未就,今日挫了吟壇銳氣奈何。”二人正在苦思,怒曰:“可惱奴才,敢取笑我兄弟,你試握管,你能作得出否?”貴保曰:“兩郎不嫌潦草,願代捉刀。”二人正在苦思無策,聞言即推筆硯與貴保,曰:

“汝試為之。”貴保筆下生風,頃刻揮成二絕,二人一見十分歡喜,即呈上建中。建中次第取看,章皆平平,看到英華、英發二人所作,不覺改目。英華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