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大漢道了聲“沒勁”,便又回到自己的酒桌。
向峙的眼裏閃過一絲追憶。
還記得很久以前,他還是妖族的散修,也有過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是妖族修煉本就困難,更別說妖族的筋骨血肉,對於人類來說,無論是煉丹還是煉氣,都是致命的誘惑。
向峙眼睜睜地看著兄弟們一個個離開,他才投奔妖王,換來庇護之所。
當年投奔,是為了活命,如今駱芷那詭異的魅力,已然影響到自己。這樣下去,等到上官濟發覺,肯定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要不離開?
這是個不錯的想法。
但致命的是,他的靈魂深處,還種著與上官濟的契約,生死不由他。
一旦背叛,上官濟就可撕毀契約,無論他跑到天涯海角,上天入地,都會暴斃而亡。
他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向峙幹脆舍棄了酒杯,抱著酒壇,撕開封口。
冰冷的酒傾瀉而下,少部分進了肚子,大部分拍打在臉上,順著脖子往下流淌。
他早已不畏寒冷,此時卻恍惚間打了個寒顫。
“這是在喝酒,還是洗臉呢?”
忽然聽到一道舒朗的聲音,向峙微微擰眉,用手隨意擦拭一下臉上的酒水,看向來人。
“你是?”
溫紹自顧自地坐在他對麵,道:“我?我就是你主上千裏迢迢,要扒皮抽筋的那人。”
向峙異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一下他,語氣充滿質疑:“就你?”
就這三階八重的實力,他一根手指就捏死了,也敢在這大放厥詞?
被看輕的溫紹沒有絲毫不悅,隻壓低聲音淡淡道:“是與不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解你的困境,而且,你在上官濟身邊效忠幾百年,當真無怨無悔,不想逃離嗎?我可以幫你解除契約。”
向峙微微一怔,再次認真地打量著麵前的人——弱小得不堪一擊的人類螻蟻。
但是他說的話,他不得不在意。
“是想靜待事情發展,像懦夫一樣借酒消愁,還是跟我一起搏一搏呢?”溫紹向前傾了一下身體,直視著向峙的眼睛。
向峙將酒杯捏在手裏,指節發白,低頭沉思一會兒,問:“為何要幫我?”
“幫你?”溫紹挑了挑眉,“不,我們這是合作。”
“我剛才也說了,我是上官濟想要千刀萬剮的人,他不好過,就是我的目的。”
說完,他站了起來,側過身,背對著向峙:“我在二樓天字一號包廂,靜備茶水酒菜,若想通了,就跟著我來吧。”
溫紹剛踏出兩步,就聽得身後椅子微微挪動的聲音,接著是亦步亦趨的腳步。
溫紹不由會心一笑。
這步棋,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