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城幾天,顏綣百無聊賴的待在家裏剪著花枝,媽媽葉琦寧愛花,父親顏奕鈞便請了幾個花匠專門養花,家裏一年四季都花香不斷。

“哎喲,我的小小姐,您怎麼把夫人最喜歡的那株綠梅給剪了。”於媽端著一盞燕窩從廚房走過來,“三年才開這一次花,夫人回來要是心疼了,擔心先生罰你。”

“誰讓他們倆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結果我剛回來,他們倒是都去了國外。”顏綣漫不經心的把剪好的花枝插入瓶中,一身天青色旗袍,頭發用一根玉簪隨意盤起,幾縷不聽話的發絲隨風飄動,顏綣抬起手輕撫發絲,陽綠手鐲微微晃動,更襯得皓腕如霜雪,引人心馳。

“先生那不是為了處理生意上的事情嘛。”於媽將燕窩遞給她,顏綣接過道一聲謝謝,又小小的抱怨,“我看他們就是嫌我在家煩,於媽,還是你最好了。”於媽是小時候跟著外婆長大的,一輩子未婚,後來外婆去世,就提出過來照顧媽媽,父母想到於媽無子女親人,便也權當為她養老一般。

於媽笑著摸摸她的頭,“要是覺得無聊,便出去走走,聽說西街那邊新開了個茶館,挺雅致的。”

左右閑來無事,過兩天又得回劇院準備《《大唐頌》》演出,於是拿上小包包慢慢悠悠的出了門。

可沒想到,重逢來得這麼讓人猝不及防。

彼時,她正品著茶,不喜歡在包間的她,坐在一樓屏風隔開的一隅茶室裏聽著評彈小曲,想著這地方安靜悠然、茶又不錯,下次一定要拉著祝醒過來洗洗被酒浸泡的身心。

誰知道外麵吵鬧起來,聽著像是某個人帶著小情在這密會,被正主找了過來。顏綣靜靜的聽著,也沒想去湊熱鬧,這種事雖然在茶室少見,但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一會就能處理好了。

沒想到外麵不僅沒有被勸阻好,反而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隨著一聲驚呼,哐當一聲,顏綣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屏風倒了下來,她嚇得趕緊起身轉臉,一個瓷瓶應聲而碎,她忍不住慶幸,要是被濺起的碎瓷片劃傷就得不償失了。

看熱鬧的和吵鬧的一瞬間都停了下來,一是差點失手傷到人,二是皆被屏風內顏綣的美貌和氣質所驚豔。

茶室的經理見狀趕忙走過來道歉,“顏小姐沒事吧,真對不起,今天是我們的疏忽。”顏綣搖搖頭示意無事,一邊上下看看自己有沒有哪裏弄髒了。

見茶水打翻濺濕了她的裙擺,經理忙道:“樓上有雅室,顏小姐可以上去整理一下,今天是本店招待不周,以後顏小姐來我們茶室都五折,不不不,免費、免費。”能來這裏喝茶的人都非富即貴,自然不能得罪,何況這可是江城首富千金,外公當年還是政界了不得的人物。

吵鬧的那幾人,看見經理這態度,又聯想到剛才的稱呼,也忙跟顏綣道歉。顏綣擺擺手,看著這一地混亂,也沒了喝茶的心情,拿起外衣就打算走。

誰知剛走出幾步,就看到一群人從門口走進來。為首的一人逆著光而來,眉眼褪去了過往的青澀與柔軟,多了一份成熟與商海沉浮的狠厲陰鬱。這樣的他,宛若一把藏在刀鞘裏的寶劍,內斂沉蘊,而一旦拔出,便勢必要見血而歸。

是他,又不是他。顏綣呆呆的站在那,臉上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她握了握手裏的大衣,正考慮著該用什麼語氣打個招呼,是淡淡一笑說聲“好久不見”,或是裝作不認識。

就見迎麵走來的這人,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眼神裏似乎沒有絲毫感情,然後目不斜視的繞過站在路中間的她,徑直往前走去。

聽見他身邊的一個朋友調侃,“這姑娘的眼神,是不是認識你啊。還是我們紀三哥魅力太大,這麼仙的美人都對你一見鍾情啊?”

聽見他在上二樓前,淡漠的嗓音吐出三個字,“不認識。”

背對著他們的顏綣,差點忍不住上去質問,眼神瞬間變得冰寒。相識11年,在你身邊纏了三年,到頭來居然隻換來了一句“不認識”,真是可笑。

紀諶不辭而別的這麼多年裏,顏綣曾經無數次問自己,青春裏的這一場飛蛾撲火,是不是真的不值得?今天,她算是給了自己一個答案,紀諶,你真是.....好得很。

她挺直脊背,披上大衣,若無其事的走出去。突然灌進來的冷風刺得她打了個哆嗦,莫名就覺得很委屈,眼睛被風一吹淚突然掉落,顏綣自嘲一笑,抬頭望著天空,忽然輕嗤一聲,“顏綣,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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