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帶了幾個侍衛,趕往了秋生的家裏三裏屯。秋生的家,是京城郊區的小村莊,家裏蓋的是兩進紅瓦房,與其他的村民的房子比較,他家屬於富裕人家了。秋生的母親已經過世,但是家裏還有父親和一個年幼的弟弟,傅恒讓侍衛在周邊打聽,自己則推門進去了。
“您找誰?”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傅恒看見一個三四歲的男孩,便上去問:“小孩,秋生家是住這裏嗎?”小孩點點頭:“秋生是我哥哥,可是他不在家。”就在這時,屋裏走出一個漢子,大約三十出頭,皮膚黝黑,身體健壯,一看就是一把好手的莊稼漢。“你找秋生嗎?他進宮了,有事嗎?”漢子倒也直爽。傅恒忙說:“我就是宮裏來的,皇後聽說秋生母親病故了了,特意派我來慰問。”說完,便從口袋掏出十兩銀子,遞給漢子。漢子接過銀子,感歎說:“秋生這孩子,真是積了德,上午還有一個皇後娘娘跟前的大太監,也來慰問過,你們對秋生,是真的關心啊。”
傅恒一愣,難道皇後也發現了異常,也派人來查實情?秋爹把傅恒讓進屋裏,連忙倒茶,還念叨:“秋生根本就不是我們親生孩子,幾年前,不知道是誰放在我家門口,當時我們兩口子還沒有孩子,看著秋生生得俊俏,就抱回家養著了。後來家裏窮,又生了一個弟弟,日子沒法過啊,聽老鄉說紫禁城要招收小太監,秋生自己非要去,說要是進了宮,就能有一筆錢,家裏條件能得到改善。”秋爹說著,一絲感情都沒有,仿佛秋生隻是一個工具,傅恒不禁有點悲傷。秋爹倒上茶,坐在一邊,繼續說:“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有福氣啊,進宮就被皇後娘娘看中了,那些想拉攏秋生的娘娘,隔三差五的派宮女來送禮,宮裏人是真大方啊,您看,這房子是才蓋好的,全村最氣派了。”傅恒聽到的,是一個男人的炫耀,而秋生從一個男人,變成了一個太監,在他眼裏,沒有一點憐惜。傅恒打斷他的話:“秋生得了天花,你知道嗎?”
秋爹一臉驚恐:“不知道啊,上午來的公公也沒有說啊,那秋生是不是被皇後趕出宮了?”秋爹是一句也沒有提秋生的生死,他隻是擔心這棵發財樹,估計要斷了。傅恒繼續說:“秋生回來奔喪以後,才得的天花,他回來的幾天,都跟誰接觸過?”秋爹頭上冒汗:“是不是皇後怪罪了?不會影響到我家吧,我家可什麼也不知道啊。秋生回來三天,就回宮了,而且她母親的喪禮上人很多,具體接觸了誰,我也不知道啊。再說了,秋生不是我們生的孩子,隻是善心收養了他,宮裏不應該怪罪到我家人吧。”傅恒真的為秋生感到悲哀,父親隻是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到連累,秋生深愛著家人,可他的家人,純粹就把他當作斂財的工具。
傅恒喝了一口水,努力壓製一下憤怒的情緒:“你先冷靜一下,如果要降罪,不會等到今天了。”看秋爹臉色平靜了一點,傅恒繼續問:“秋生母親是什麼病?年紀應該也不大吧。”說起老婆,秋爹明顯有些悲痛:“孩子他娘身體一直很好,就是秋生進宮以後,隔三差五的生病,也看了大夫,到死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傅恒繼續問:“那你沒有去京城找過知名大夫嗎?”秋爹回答說:“找過的啊,宮裏有個叫琥珀的姑姑,就幫我請了名大夫,也開了一些藥,不過並沒有效果。”“琥珀?”傅恒若有所思,又是這個女人?“對,這個姑娘真不錯,經常來看望孩子他娘,帶一些好吃的,還寬慰我們,可惜了她的好意,孩子他媽還是沒有扛住。”說完竟留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