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一寸灰(2 / 2)

此時的纖映隻想趕緊逃離此地,她的心裏藏了一頭因愛而生的猛獸,她怕控製不住去做什麼。

沈府離那條熱鬧的長街很近,纖映目光呆滯地拿著鐲子走進沈府,一身鵝黃色的衣裙在夕陽下襯著她顧盼生輝,但此刻她卻覺得非常礙事。

不自覺地取出隨身的匕首,將遮住腳踝的裙擺一把截下,長發也一並挽了起來。風吹起她耳旁的碎發,在住進沈府的那天楚河執起她的手說了許多。從小說到大,頗像個孩子似的,囑咐她要好好和沈子楓在一起,要成為一個像她一樣的左相夫人。

可是怎麼可能會呢?她這樣想著,將匕首收回袖間退了一步,往沈府的反方向走去。她寧呆兒永遠是寧呆兒,是那個即使嫁給心愛的人也得不到愛的寧呆兒;是那個沒有本事讓沈子楓幸福的寧呆兒;是那個不管怎樣都無法違背楚河的寧呆兒。

迎麵來的風把殘缺不其的裙擺吹散開來,也把纖映臉上的縱橫的淚水吹開來,離沈府很遠之後她才捂著臉蹲了下來。淚水從指縫中不斷滴在地上,沒有聲音,有的隻是那指縫間一點一滴的淚水。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沈子楓回府中時,寧纖映還未歸,隻聽得下人說同楚河出去後便沒在回來。修長的手指執起筷子,擱在手中卻又放下,蹙眉看著一桌的飯菜。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直到快戌時寧纖映才一身狼狽地出現在沈子楓麵前。

麵麵相覷了幾秒後,沈子楓蹙著的眉才舒展開來,揮手遣散下人後起身將衣裳披在了纖映身上。寧纖映眨了眨眼,準備說什麼時卻被沈子楓打斷,“以後別再這樣了,我答應過阿北要把你照顧好的。”

他的語氣很淡很淡,臉上一點表情也未流露出來,那句“你是不是在擔心我”生生地被她咽了下去。脫口而出的是一句,“對不起。”

寧纖映抿了抿嘴,將手中的鐲子打開對立於身前的人說:“這是我今日上街時看到的,覺得好看就買了下來。”鐲子在燭光下發出微微的紅光,仙氣十足。可沈子楓卻隻是掃過一眼鐲子便坐回位置,“你喜歡就好,以後也可以多出去逛逛,逛了一天餓了的話就過來用膳吧。”

“嗯,其實並不是很喜歡,今日是陛下挑了這對鐲子想要送給我們當禮物呢!”寧纖映撫摸著鐲子的表麵,裝作不經意地說著。卻已經注意到麵前沈子楓的變化,麵前這個男子在聽到楚河的這個名字後,神情終於變得柔和起來。

“是嗎?你要是想戴那就戴上吧,不喜歡不戴也罷,我讓管家把菜熱一下。”他自顧自吩咐人熱好每一樣菜,寧纖映將鐲子拿出一隻戴上後把盒子擱在桌上,“我沒什麼胃口,就先回去休息了。”

沈子楓一怔,卻沒心思攔她。

寧纖映赤腳走在木廊上,腳底很涼,心也很涼,鐲子碰到手腕也很涼。那個男子自始至終都隻會為那個人而溫柔,而笑。

為了不讓心愛的女子為難,甚至可以娶一個不愛的女子共度一生。

何其可悲,那個人是自己。

而讓兩人都痛苦的人,卻是楚河。寧纖映幾番失神,卻忘記了楚河的好意。

沈子楓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纖映的背影,垂了頭像做錯事的孩子。他知道,這是個很好的姑娘,他沈子楓何德何能讓這樣的女子為他獻出一生。可他的心已經被他的阿北裝滿了,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而這頭被心心念念著的楚河此時卻捧著信紙開心地躺在床上傻笑著,心愛之人簡單幾字都讓她心動不已。

她從床上爬起來,一頭青絲散亂地披在肩上,眉宇間都是溢出來的歡喜,她頗有興致地提筆點墨在那張信紙下寫上“我也想你”。信紙的前麵是豪放恣意的幾個大字。

“楚河,孤很想你。”

這個男人從來不會說什麼情話,楚河總以此嘲笑他,少女的心思總如春雨般細膩且捉摸不定,如今區區幾字便讓她情動至深。

她真的,等不及想要見到他。

與他共度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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