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遠惱火地朝進門來的這群人中掃了一眼,這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關夢嬋呢?”
宗亮還是端著那副陰陽怪氣的腔調,但事不關己,話音就明顯比剛才放鬆不少:“她需要冷靜一下,已經送她去酒窖了,等你親口認供了,再問她的意見也不晚。”
“認供?”霍明遠笑出聲來,嗓音渾厚平穩得絲毫不像個剛剛挨過一槍的人,“宗亮,大白天的你做什麼夢呢!我跟你認供?你算個什麼東西!”
“那就別怪我不講同窗情分了。”宗亮笑意一斂,朝時光看去,“時光,你過來。”
時光猶疑片刻,到底站著沒動:“你想幹什麼?”
宗亮無奈地歎了一聲,轉眼看向一進門就迅速把霍明遠和時光圍起來的一眾打手。
“拜托幾位手下留情,別傷了他的性命,也別傷了無辜。”
宗亮話音一落,就有三人把手裏的槍往腰間一別,同時朝霍明遠撲了過去。
時光頓時被逼退到一旁,還沒站穩腳,隻聽到一陣拳腳到肉的聲響和接連慘呼,三人就已經盡數趴下了。
一眾打手顯然沒想到一個已經負傷的人還能有這樣可怕的身手,呆愣了一下,才忙又攻上四人。這次隻多與他糾纏了小半分鍾,就又被盡數打退了。
十個打手終於一擁而上,卻還隻能勉強糾纏。
宗亮看急了,轉頭看向袖手一旁的秦暉。
“你還愣著幹什麼?”
“宗先生,我剛才就說過了,除非開槍,否則這裏所有的人一起上,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秦暉淡聲說著,看著高下分明的戰局略有點無奈地歎氣,“他已經手下留情了。”
“那就開槍!開槍,隻要他有一口氣就夠了!”
宗亮瘋狂的聲音穿過陣陣拳腳的聲音刺進時光耳中,聽得時光心裏一凜。
打手們顯然也都聽見了這個瘋狂的聲音,糾纏在戰局外圍的人已經伸手拔槍了。時光一咬牙,閃身突襲,眨眼功夫就鑽進了戰局。
“時光——”宗亮喝止她的話還沒說出來,她已在一眾高大的男人間靈巧閃身,迅速貼到霍明遠背後,趁那人正專心對付指到眼前的槍口,抽出兜裏那把剪子,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剪子尖兒直抵在了他腰間的脊骨上。
霍明遠如遊龍般的身形立時一頓,僵硬地定住了。
這位置被剪子紮進去未必致命,但他這輩子一定不可能再像這樣挺拔地站著了。
戰局驟停,打手們都鬆了口氣,求之不得地紛紛後退,宗亮一眼看清,頓時一喜。
霍明遠不用回頭就能知道拿這奇葩的武器抵住他的是什麼人。
“時光!你瘋了啊!”
時光平淡地看著眼前這片大汗淋漓的脊背。
“我沒瘋。” 從今天早晨起來到現在,她還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麼清醒。她當然記得她今天早上答應他的話,誰害他,她就跟誰站到一起,“如果你真的不是警察,就不應該害怕盤問,你害怕,就有問題。”
宗亮披了大半個星期的溫文拘謹的外皮在興奮之間徹底揭了下去。
“對!抓起來審,不怕他不招!”
躑躅許久,才有一個打手掏出一把鏽跡斑駁的手銬,壯著膽子上前扣到霍明遠的一雙手腕上,然後又有人上前來接過時光手裏的剪子,這才又陸續上來三個人,三個槍口連同那把剪子一起抵在他身上,一路小心翼翼地把他押去酒窖。
酒窖門口像八月六號早上一樣被人持槍把守著,見他們押人過來,守門的人打開那扇沉重的大鐵門,露出裏麵的一團漆黑。
“怎麼不開燈?”看著幾個打手摸黑押人進門,時光不禁問。
她記得清楚,三號的那天早晨宗亮還突然開燈把她嚇了一跳。
“燈不亮了,可能是線路出了點小毛病。不礙事,反正他們在裏麵也用不到。”宗亮輕描淡寫地說著,對她朝樓梯口示意了一下,“可以和你說幾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