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隨時可能找上你,也隨時可能找上宗亮,你倆在一塊,不怕死嗎?”
時光揚了揚手裏裝著手機的包:“如果教授的人找上我,我會想辦法跟你聯係的。利用我引教授出來,這不就是你找我合作的初衷嗎?”
霍明遠臉色更難看了:“你,你要是敢走,你就等著……”
“等著什麼?”
“等著給我收屍吧!”
時光被這別具一格的威脅聽得一愣,旋即想到四號她去公司見他的時候,這個人讓關夢嬋丟出來的那句他死了,不禁有點好笑,又有點說不出的酸澀。
八月四號她看到的那雙熬得滿是血絲的眼睛,那股恨不得找宗亮拚命的火氣,還有那個小心翼翼的擁抱,和非要她哄的脾氣,原來都是因為這件事啊。
為了他以後能好好活,能活的很好,也值得了。
何況,她在八月四號已經好好地哄過他了。不過……
如果早知道她是這樣讓他不高興的,她一定會更認真更賣力地哄他。
可惜她的八月四號已經過完了。
好在來日方長。
端著酒盤的侍者正從旁經過,時光喚住人,拿了一杯香檳遞到霍明遠手上,又給自己拿了一杯,和霍明遠手裏的酒杯輕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我等著。”
宗亮被時光帶上出租車的時候還有些殘存的神誌,時光趁著他還能聽懂說話,向他要了他家門的鑰匙,等車停到小區單元樓下的時候,宗亮已經隻能軟趴趴地挨在她身上嘟囔些不成句的胡話了。
“婷婷……”
“你再堅持一下,就快到了。”
時光多掏了點錢,請出租車司機幫她一塊兒把宗亮送上了樓。
開門進去,摁開客廳的燈,時光扶著宗亮跌跌撞撞地走進去。十公分的細高跟鞋踩在瓷磚地麵上,一個人走已經不怎麼穩當了,再架著一個軟成一灘爛泥的大男人,時光走得步步小心,臨到臥室床邊往下放人的時候,還是腳下一晃,重心失穩,被宗亮的重量拉拽著一起栽倒在床上。
宗亮悶哼了一聲,仰在床上沒有睜眼。
時光爬起來緩了緩急促的喘息,站在床邊俯身挨近宗亮,輕聲說:“我幫你把衣服換了吧。”宗亮沒有反應,時光又試探著喚了他幾聲,還是沒有反應。
藥效反應最穩定的時間最多不過就兩三個小時,過了這段時間就會漸漸恢複神智,就算還昏睡著,也隨時有可能被驚醒了。來的路上堵車,比預計時間多耗了小半個鍾頭,現在已經將近十點半了,最晚到十一點,她必須看到賬冊,否則這兩天來的精心布置,冒險折騰,和為此承受的宇宙時空的警告折磨,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時光沉了口氣,轉身到床尾,著手給他脫了鞋子。
就著床頭台燈溫和的光亮細看一番,鞋裏鞋外都沒有什麼可藏東西的夾層。
時光又動手解了他西裝外套的扣子,扳著他的身子小心又利落地脫下來。內袋,兩側口袋,衣領,袖口,衣擺夾層,一一摸遍,一無所獲。
解下領帶,一寸一寸摸過,什麼都沒有。
摸過襯衫衣領袖口,還是沒有。
褲子的前兜後袋,也還是沒有。
也許是被摸得不自在了,宗亮在昏睡中不安地皺皺眉頭,悶哼著動了動腿腳。
時光發際間已經冒出了一圈細密的汗珠,床對麵牆上掛鍾秒針走動發出的噠噠聲在夜晚的一片寂靜中清晰可聞,仿佛是她越來越劇烈的心跳。
鑰匙不在這些地方,倒也不是多麼意外的事。
這些外衣不能天天穿著,穿一穿就要換洗,如果鑰匙放在這些衣服上,每天倒來換去之間稍微疏忽一點就能被童爍發現。已經謹慎細密到這個份上了,宗亮不至於在一把這麼重要的鑰匙存放上犯這樣的馬虎。
可童爍說鑰匙是在他身上,一定也不是隨口說說的。
在把他身上裏裏外外每一件大小衣物全都檢查過一遍之前,她還是得相信童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