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司不太方便,去我家吧。”
霍明遠微一怔,隔著雨幕看看降下車窗玻璃朝他們示意的秦暉。
“行。”
一進時光家門,霍明遠就把他從車裏拎上來的兩瓶酒頓到客廳的玻璃茶幾上,脫了西裝外套往沙發裏一窩,懶洋洋地揚聲問那個進門就直奔進臥室的人。
“什麼事兒,你先說吧。”
時光不知道在臥室裏鼓搗什麼,一時沒出聲。
直到霍明遠啟開紅酒瓶子,抓過茶幾上僅有的一隻印著牛奶廣告的馬克杯,轉手把剩在杯裏的小半杯白水潑進沙發旁邊那盆半死不活的仙人球裏,正拎著酒瓶子往馬克杯裏倒酒的時候,時光才從臥室裏出來。
時光一看他手裏的杯子就皺起眉頭。
“你一點也不害怕嗎?”
“我怕什麼?”霍明遠無所謂地哼笑了一聲,舉起杯子就往嘴邊送,一雙眼睛亮堂堂地望著時光,“怕你說我是警察啊?”
杯子還沒挨到唇邊,忽然被時光一把奪走了。
“你幹什麼——”
“別喝了。”時光轉手把滿杯的酒一股腦倒進茶幾下麵的垃圾桶,另倒了半杯涼白開,然後從褲兜裏摸出一板藥片一起遞給他,“酒精不能止疼,隻能麻痹你的神經,讓你反應遲鈍。你就不怕再這麼喝下去,不等你抓到教授,你的腦子和身體就全廢了嗎?吃藥吧。”
霍明遠怔愣地看著她,坐在沙發上一動沒動。
時光也不動,就這麼一手端水一手拿藥地看著他,眉頭平淡地皺著。
“我知道,因為安德公司和市裏幾乎所有的醫院都有合作,平時還有媒體追著你拍,所以你受傷也不敢去醫院看,藥也不敢吃,就怕被人看見惹人懷疑。”時光頓了頓,把聲音稍稍放低了些,“你到現在都沒有問我為什麼說你是警察,也沒有說自己不是,應該是因為我們在昨天就已經說過這件事了吧?我雖然不記得昨天發生過什麼,但是我相信我一定說過,我願意跟你合作。不,應該說,我隻能跟你合作。因為不管我願不願意,在教授眼裏,我和你早就已經是一夥的了,現在隻有跟著你,幫你找到教授,讓警方把他和他的人全消滅,我才能有一條活路。對嗎?”
霍明遠沒點頭也沒反駁,算是默認了。
時光微鬆了口氣,又把水和藥往前遞了遞:“既然我什麼都知道了,你還死扛什麼?”
平淡的話音在窄小的客廳裏落定,兩人就這麼麵對麵地僵了三四秒,霍明遠忽然笑著搖搖頭,鬆下身子往後一靠,伸手把水和藥一起接了過去。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酒的事。”
藥是接過去了,卻一直擺弄在他手裏,遲遲沒有吃的意思。
“我前幾天害過一個人。那個人受傷後被人囚禁了,我想帶他離開那個地方,但是需要他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盡快調動起精神和體力配合我,所以我在行動之前給他吃了些冰激淩。然後,我就想起你了。”
時光頓了頓,空氣中立時隻剩下窗外沙沙不絕的雨聲。
霍明遠眉頭淺淺地蹙著,好像還是沒能明白其中的因果關係。
屋裏的窗簾和往常一樣全都拉緊著,過於昏暗朦朧的光線把這張午飯後本就有點困乏的麵孔襯得格外疲倦。即便如此,這張麵孔的氣色也比她在六號看到的好上百倍。
時光緩緩沉了口氣,接著把話說完。
“酒精可以幫你麻痹神經,緩解疼痛和壓力,但是又會讓你犯暈,影響你思考和行動的敏捷程度。所以你一邊要喝酒止疼,一邊還需要吃冷飲提神。對吧?”
霍明遠低頭笑了一下,未置可否,終於掰出兩顆藥丟進嘴裏,就著水吞下去,還不忘對著時光張了張嘴,抬了抬舌,以示沒耍花樣,才放下藥和水杯,仰回沙發裏好奇地問。
“你剛才說的明明是救人啊,怎麼叫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