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春樓雖然是賣藝不賣身,做為這裏的花魁也是十分辛苦的。她們需要付出的往往比賣身的女人要多上許多倍,才足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勉強的生存下來。
各種各樣的客人、各樣稀奇古怪的要求、甚至隨時還要應付一些心懷不軌之人,還不能出言得罪了客人,得罪了這些支撐她們活下去的上帝,完全可以想像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和艱辛。
好在這裏是帝都,燕春樓的大老板也有幾分的實力與背景,就算是有難纏的客人,一般顧及身份也多少會收斂一些,這才讓已經十六歲的白秋彤還可以保持著虛子之身。
女人終還是要嫁人的。白秋彤需要做的就是在還沒有嫁人之前攢上足夠多的嫁妝,如此就可以不用在人老珠黃的時候迫於嫁人為妾。有了錢,她或許可以找一個心儀的男子嫁過去,就算當不了正室,當上一個被寵愛的側室也算是不錯的結局。
倌人出身,哪怕就是清倌人,注定她們很難選擇自己的婚姻,更不要說成為正妻了。如果真有男子這樣做了,隻會讓別人看不起,哪怕她很漂亮,很能幹,身份在那裏擺著,一生中的許多事情便已無法改變。
丫環蕓枝的命運就更慘了。
小姐找一個好人家,她還可以跟著嫁過去,被主人看中,或許會安排暖床,也算有些地位,後半生不至於太過淒苦。倘若是人家沒有看中她,那就隻能拿著有限的一點工錢自謀出路了。有著給倌人曾做過丫環的這層經歷在,注定她一輩子都難以為成為男人認可下的夫人,哪怕就是偏房也還是會被人看不起。當真是一朝成丫環,世世是丫環了。
白秋彤還沒有完全的醒來,腦子也迷迷糊糊的。所說的話都皆是本能,或許待一會醒來之後就都不記得了。這樣的場景,丫環蕓枝已經見過了很多次,早就見怪不怪。而每一次她都有不同的辦法叫小姐起床,就像是這一回,她身澧前傾,湊到了白秋彤的耳邊,輕呼了一聲,“小公爺來了。”
房間中依然安靜如初。
就在約是兩息之後,先是一聲尖叫響起,接下來白秋彤突然間就座直了身澧,這一刻臉上哪還有一點沒有睡醒般的樣子呢?
“嘻嘻、嘻嘻。”白秋彤的反應落在了蕓枝的眼中,讓她控製不住身澧的大笑著。當笑聲傳入到小姐的耳中時,白秋彤佯怒般伸手錘打著蕓枝,臉上閃過一道羞紅之意,“蕓枝,你壞死了。”
“小姐,那是蕓枝壞還是混帳小公爺壞呀。”
“蕓枝,不得這樣說小公爺,他哪時混帳了,不過都是別人的以訛傳訛罷了。現在看來,更應該是別人妒忌他的才華所至,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沒有本事,也不許別人有本事了。”白秋彤的臉色無比的認真,仔細看去,還似有一餘氣惱之意含於其中。顯然那一天詩船之上,沈傲的表現是讓她深刻不已,以至於事情過了三四天了,還是無法忘懷。
說來也是,那句日日思君不見君不正是在她的要求之下做出來的嗎?就憑著這一點,怕是想不記住都不可能了。
蕓枝是不太懂白秋彤的心思,在她看來,她們和沈傲之間就有如天與地間的差別,還像是詩中所說的,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是根本不會有什麼交集的。縱然就算是有,也不過就是鏡中花、水中月而已,是不真實的。倒是有些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才是真正需要去關注的,比如說國昌隆從今天開始,所售物品一律以平價出銷,對於她這種吃喝都需要精打細算的,才是不能錯過的事情。
“小姐,今天國昌隆的所有東西都平價出售,我們正好需要買米和鹽了,去看看吧?”蕓枝的小臉上充滿著渴望的神情。
“有這樣的好事情?我怎麼不知道?”白秋彤聽說平價銷售的字樣,臉上閃過了一道驚奇之意。或許在她眼中,但凡是商人都想著法的在百姓身上吸血,所售賣的東西能多漲兩文,絕對不會隻漲一文。像是平價售賣這樣的好事情又怎麼可能真的發生?
看著白秋彤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蕓枝嫣然一笑道:“小姐呀,平時你隻顧著看你的琴棋書畫,哪裏關心其它的事情。好了,還是先起床,吃了飯,到時候是真是假,一到國昌隆便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