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馳第二次來鄺家,陸正安將他迎進門內,沈姣在客廳裏等他,不過幾日沒見,沈姣又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一圈兒,柔軟的馬海毛毛衣穿在身上,像是罩在了沒有肉的衣架上。
傷不傷心,難不過難過,不用嘴上說,當然除此之外,鄺家還活著的兩個孫子輩兒,翁貞貞早已出國,林敬也不敢露頭,隻有沈姣還正大光明的待在這裏。
陸正安把趙馳帶到就離開了,沈姣客氣的說:“請坐。”
茶幾上煮著茶,沈姣給趙馳倒了一杯,趙馳接過,溫聲道:“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才好。”
沈姣神色平靜:“沒事兒,不用安慰我,犯錯都要承擔,更何況是犯法。”
趙馳拿著手裏的茶杯,茶杯隔熱,看著嫋嫋熱氣,手指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他說:“鄺爺爺已經下葬了,過程都很順利,你不用擔心。”
沈姣見他沒有下文,主動道:“家屬不能祭拜嗎?”
趙馳視線微垂,點了下頭,“我親自問的我爸,他說現在上麵卡得很嚴,又正值敏感期,不大方便。”
沈姣以為事已至此,再沒什麼能讓她挖空的那裏產生絲毫波動,可事實上,被開膛破肚的魚都能條件反射的動動腮,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也會慣性痙攣,還有什麼比死後都不讓見更誅心的?m.X520xs.Com
上頭不是在傷她的心,畢竟她是小人物,上頭是要鄺振舟死了都沒人祭拜,活著的時候有多光鮮,死後就有多淒涼。
趙馳抬眼看沈姣,隻見她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臉頰消瘦,皮膚蒼白,明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渾身卻散發著枯竭的灰敗感。
趙馳開口:“別想太多,凡事兒都有鬆動,現在不能見,也沒說以後都不能見。”
說完,趙馳又補了句:“你現在是鄺家的頂梁柱,千萬不能倒下,外麵多少人都在等著看你下一步要怎麼走。”
沈姣抬眼,不動聲色的問:“有林敬的下落嗎?”
趙馳微微點了下頭:“他應該跟鄭家之間有什麼協議,或者手裏捏著鄭家的什麼把柄,現在身邊都是鄭家人,我知道他在哪兒,但是你想見他,不容易。”
沈姣麵色平靜:“我不想見他,我隻想讓他去他該去的地方。”
趙馳思忖片刻,輕聲說:“你想讓他消失?”
沈姣說:“我大姨和大姨夫都是死刑,偏偏林敬一點事兒沒有,肯定是他們扛了所有,替林敬擋災,他們一家三口做過什麼事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林敬之前在我外公身邊,幫我外公管冬城高鐵項目,警局操場藏屍案,不可能跟他沒關係。”
趙馳道:“我們都知道肯定跟他有關係,而且還不止這一件,但我之前也跟你說了,他吃裏扒外腳踩兩條船,眼看著鄺家不行,立馬跳船,還回踩了一腳,現在爆出來的消息中,一件跟他有關的都沒有,足以證明有人要保他。”
沈姣說:“鄺家人手裏的人命太多,害別人,害自己人,到頭來落得這幅下場,沒什麼好奇怪的,包括我,有人可憐我家破人亡,但說白了也是我早年選擇溜之大吉,我沒為這個家做過什麼,我也不想再走鄺家人的老路,林敬該不該死,不是我說了算的,我隻是不能接受他害死我外公,身上一堆罪孽,結果最後他活得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