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玉散人神識侵襲的路徑不斷切入泥丸宮內,若真讓此禁製遍布泥丸宮內外,李珣的元神便成了困在網上的飛蟲,再也掙脫不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玉散人將他吞吃幹淨。

“不愧是至親叔侄,敢情都是屬蜘蛛的。”

莫名生出這種心思,李珣又是大笑,雖然眼前形勢惡劣至無以複加,他的心境反而愈是純粹安然,不提玉散人想用禁法困住他的愚行。單隻是這坨醜物,他又怎會輸了?

李珣身邊,陰散人和水蝶蘭都已經認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均是神色嚴峻。此時李珣元神受困,識海亂作一團,根本無法向她們傳遞消息,還好,二女都是曆練豐富之輩,雖驚不亂,即使對內裏的環節不甚清晰,幾次試探下來,卻是抓到了一個關鍵之處。

先前水蝶蘭施展幻術,卻被識海內的玉散人元神,借助玉辟邪之力輕鬆破去,但也因為這樣,二人卻是發現了這裏的法力流向和其中因果。想來李珣不至於蠢到將自家的助力破除,如此,玉辟邪受人驅使的事實,便清晰呈現出來。

神識交流是何等迅速之事,玉散人雖是長篇大論,喋喋不休,但外間時刻也就是眨眨眼的工夫,這裏水蝶蘭和陰散人已有了決斷。

早時,李珣為了破除玉辟邪對血影妖身的幹擾,將玉辟邪嵌在左胸之上,此時陰散人便彎指如勾,硬生生插進李珣胸口,破開其肉身的自我防禦,要將嵌入胸肌中的玉辟邪生拽出來。

這時,正值李珣堅定心誌,奮起還擊的當口,玉散人為了鞏固自家元神,正欲急速抽取玉辟邪上的玄門清氣為己用,卻忘了天底下還有釜底抽薪這一招,全無防備之下,後力不繼,困龍鎖的運轉略有不暢,李珣則抓住機會,趁勢鼓蕩元神,激起神識如劍,硬生生在禁製的最薄弱處撕了道口子,然後,他不再死守泥丸宮,而是……

跳了出來!

神意變化之間,雖人身亦是一大世界,泥丸宮與周身神氣節節相通,便如人身大世界之的中樞,元神在此,便可控禦全身,掌握世界生衰變化,然而以眼下的局勢,玉散人神念滲透無所不在,即使李珣死守其中,也早晚受其侵蝕,不由自主。

所以,李珣幹脆跳出來,以他對禁法的絕對自信,準備強攻這層禁製,務必斬斷玉散人元神神通的根源。

不隻如此,他還有另外的打算。

玉散人果然沒有料到李珣竟然決絕至此,再加上玉辟邪的玄門清氣供應突然間斷去,一個失措之下,便從掌控全局的快感中跌落下來,一時為之大怒。

李珣卻不管那邊的邪火,隻是駕馭元神,一股腦使出曾經學過的所有神通變化,將那一線缺口,擴得更大。玉散人元神在識海呼喝如雷,隻管統禦禁製,要將李珣困住,卻忘了趁機搶占泥丸宮,還李珣一個釜底抽薪的手段。

天平悄然向另一個方向傾斜。

李珣心神愈發平靜。元神本就是先天之靈,生於渾綸太虛中,非同於後天識神。修道之人,蓄精煉氣,純化元神之後,或返虛成嬰、或神馭天地,雖是漸漸將元神由虛而實,生就神通,可那先天性靈,卻是不會變的。玉散人邪火升騰,最易蒙昧真性,而李珣由始至終,都護得靈明不失,如此相比,更是高下立判。

當然,李珣不會忘記他的先天劣勢,由於坐忘石的緣故,李珣的元神分外經不過玉散人的衝擊和侵蝕,跳出泥丸宮後更是如此,他一開始定下的,就是一個無視所謂“防禦”的對攻策略。

在衝開“困龍鎖”的束縛後,李珣很快尋回了一些與肉身精氣的聯係,同時他也發現,玉散人還沒有徹底瘋掉,在侵蝕他元神的過程中,這家夥也積極收攏他肉身的氣脈肌血,為完全控製肉身作準備。

不過,李珣意外的反攻,還是打亂了玉散人的步調。

不知多少次追逐攻擊之後,玉散人總算從邪火燒心的狀態中稍微清醒過來,發現了他現階段最該做的事。

當下,玉散人元神一斂,撲入已經空蕩蕩的泥丸宮,要搶奪這具肉身最核心的控製權。

然而此時,李珣已經控製住了最關鍵的幾處氣脈竅穴,趁著玉散人忙著貫通百節之際,元神投注,轟然一聲,點燃了那處心頭血。

汙濁的血光蓬然閃亮,生就透蝕爆燃之力,瞬間貫穿全身。

日夜受此無上天魔淬煉的肉身如斯回應,一切骨絡肌血,被火光一卷,嘶嘶透亮,迸射出暗赤虹光,由實轉虛,化為一團血霧,在虛空中翻滾不休。

外間,陰散人正用力拔出李珣胸肌內的玉辟邪,忽聽“蓬”的一聲響,手上失了阻力,反帶起一道血光,她剛穩住身子,便見血色長虹平地而起,瞬間破開霧隱洞天的屏障,破空飛去。

見此情況,陰散人與水蝶蘭也不多言,同時發力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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