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見丈夫和兒子一麵,她甚至一路靠著步行走到了淞滬,又被難民潮裹挾著離開,而這一路上,她沒有任何給養。
如果,沒有足夠堅定的信念支撐,劉浪知道,就是一名經過訓練的士兵,也很難這樣獨自生存下去,在失去任何保護自己的能力的情況下。
但,這名母親做到了,支持她活下去的動力,可能就是身在軍營的兒子和丈夫。哪怕生死未卜,但亦有希望。
一家五口,俱在軍中,饒是劉浪的心已經足夠堅硬,此刻,也忍不住在為這名母親祈禱。
他怕,怕這位母親失望。而她的失望,或許就代表著她生命的終結。因為,兩軍傳來的消息,或許會無比殘酷。
第20軍抵達淞滬為兩個師,劉浪現在無法了解第20軍的具體傷亡,但曾經的時空中,第20軍共戰死3706人,傷7049人,失蹤241人,傷亡比例占到全軍一萬七千餘人總兵力的百分之六十五。
尤其是老婦所說的三個兒子所在的第20軍第133師,其三個步兵團之一的794團,在退出戰場之時,全團僅餘40人。傳說,來接替防區陣地的第48軍將士看著794團剩餘士兵將犧牲戰友遺體放置於戰壕之中,足足填滿了500米的戰壕時,當場失聲痛哭者不在少數。喵喵尒説
此時,已是正午,能見度極高,雖然秘密電台中並沒有傳來百公裏外密探傳來的預警,但兩軍如此堵塞在公路上,顯然極為不安全。
可,想讓任何一方將自己的重裝備搬下公路,都絕非異事。第21集團軍雖是潰兵,失去了曾經的勇氣和信心,但他們至少還能保持著完整建製,隻要將他們曾經的信心還給他們,他們就還能是一支可戰之軍。
無論怎樣,都必須給他們袍澤的尊重,哪怕獨立團是進,他們是退。這條路上,可不僅僅隻是夏國章的172師,還有173師、174師。。。。。六個步兵師,雖然沒有獨立團和警衛團這樣又是坦克又是卡車的,但火炮、馬車、輜重之類的物資還是有不少的,可不是說夏國章嘴一張說讓行,就能做到的。
劉浪便委托警衛團團長唐永明和團副張儒浩跟著陸軍少將派出的一名上校團長一起去後方找21集團軍總司令廖上將彙報,請求第21集團軍全軍讓開道路,讓獨立團通行。
協商自然不會一蹴而就,哪怕唐永明手中還拿著最高統帥部的軍令,人家第21集團軍同樣有最高統帥部的撤退電文。
見兩支部隊就這樣撞一起了,公路已經徹底堵死,位於田野之中的步兵幹脆也趁機停下來修整,吃點兒東西準備等會兒再出發。桂軍的飯食也簡單,幹糧袋裏裝的就是炒米粉,用頭盔當鍋把路邊河溝裏的水舀上一瓢煮開了一泡,這中飯就算是解決了。
而周圍的難民們有了獨立團發放的米麵,也有了食物,開始埋鍋造飯。他們逃難的時候,可不是隻走個淨人,往往把家裏可用的家當都帶上。
當然了,這家當說來也淒慘,其實不過就是被褥衣物和一口鐵鍋甚至包括菜刀。不過,這會兒卻是派上用場了。
曠野中,處處是炊煙,還飄散著米飯和野菜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兒。難民們可舍不得將不多的大米一下吃完,基本都是兩分米合著在曠野中尋找的野菜。說是野菜,但此時已是深秋,又經過不知路過多少難民的搜尋,哪還有多少野菜?其實大部分鍋裏放著的不過是一些毒不死人的樹葉和樹皮罷了。
之所以說有米飯的香味兒,那是饑餓,讓人的嗅覺仿佛變得靈敏了,哪怕是有樹皮和樹葉青澀的氣味兒,也能讓人嗅到米飯的味道。
這種感覺,隻有經受過饑餓的人才能知道。
潰兵們不是沒有打過難民手裏糧食的主意,光是劉浪先前說的那番話,可不足以讓他們從頹廢中清醒過來。
但劉浪早已料到這種情況會發生,特地命令警偵營全營負責維持秩序。並且當著桂軍們的麵下令,凡是敢劫掠百姓者,殺無赦。
是的,真正讓潰兵們不敢動手劫掠的,是警偵營手裏的槍以及架在三蹦子上的機槍。為了震懾這群士氣低落到極點的潰兵,警偵營可是拉出了自己除了炮以外所有輕重武器。
重機槍上掛著黃橙橙的彈鏈,和將手放在重機槍扳機上的機槍手足以讓潰兵們清醒,他們麵前的這幫殺氣騰騰的家夥,可是在長城抗戰和華北戰場上搞定過2個師團鬼子的精銳。
他們殺的鬼子,或許比他們見過的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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