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嘛!”
“那枚炮彈在牆垛下麵打了個洞,鑽進去了,沒炸,就留了個烏漆嘛黑的黑洞洞在哪兒!”老聾子洋洋得意。“老子一激動,尿都出來了,知道吧!是大難不死給激動的,可不是嚇的。”喵喵尒説
“哈哈!狗日的還是膽子小。”士兵們都笑起來。“沒爆炸的炮彈在哪兒?我們得離遠點兒,免得沒炸死你個瓜娃子把老子們給炸了。”
“我想想。。。。。。。”老聾子手還沒指,就聽“轟”的一聲響。城頭炸起一團煙霧,一片碎磚亂土掉下來,砸得士兵們腦袋上的鋼盔叮當隻響。
“炸了!”老聾子的臉色一片僵硬。想起他先前還趴這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上麵又戰鬥了超過一個小時,饒是這位也算是老兵了,這會兒估計又覺得褲襠有些熱了。
這次,恐怕,不是炮彈沒炸激動的,而是,真的是嚇的。那一個小時,心咋那麼大呢!
在一幫老兵嘻嘻哈哈的大擺龍門陣中,年輕士兵緩緩走向自己的老兵班長,一股不祥的陰影籠罩著他,竟然,在老兵班長的身邊,沒看到超過兩個最熟悉的麵孔。
“山子!”一個班裏服役有三年的兵吊著胳膊,滿臉苦澀的和他打招呼。
另一名和他去年一起進班裏也算是新兵的,則是渾身灰撲撲的就像地老鼠一樣,都快分不清眉眼的眼裏掛著淚,喉頭聳動著努力的沒讓淚水滾落下來。
默默的衝自己最熟悉的兩人點了點頭,年輕士兵將目光投向一直垂著頭的老兵班長,輕聲問道:“海鍋,弟兄們傷了幾個?”
這已經是他強忍悲傷懷著最大希望的詢問了。先前黃浦江畔一仗,步兵班裏包括副班長江道長在內戰死3人重傷2人,軍部補充了5名新兵過來,步兵班重新有了10個兵外加班長和副班長各一名,當警戒哨當場在日軍的炮擊中戰死3人,那應該還有9人,但現在卻隻有連他在內4人,其他5人呢?如果隻是負傷也還好說啊!好歹還有機會繼續活著。
可是,他的願望終究是落空了。
“沒有負傷的,連長嚴令,非重傷者不得下火線,除了我們四個,全死了。老張是被鬼子機槍掃死的,二憨是被鬼子擲彈筒榴彈炸死的。。。。。。。。還有小耗子,他的血我們止不住,他不走,最後流血流幹了,也死了。我們班,就這幾個人了。”老兵班長目光低垂,以近乎蚊蠅的聲音說著。
年輕士兵如遭雷擊,身形僵立。
整個步兵班,就四個人了啊!兩個班長,外加兩個兵。加上補充來的五個兵,一個班17個人,竟然就戰損了13人,而這仗,才剛剛開始打呢!
這樣的慘痛傷亡,對於一個剛剛從戰爭中學會了很多的兵來說,還是太難以接受了。別說是他,從那名參軍超過10年的老兵大海的沉默來看,打擊也是極為沉重的。在川省軍閥內戰中,可從未有過這樣的現象。
可,這是同異族的戰爭,也是同侵略者的戰爭,無論新兵還是老兵,都要學會接受,接受無比殘酷的離別。
第7連中尉連長楊鬆林也呆呆的坐在城牆根下默默的抽煙。傷亡實在太大了,僅僅一個半小時的兩場攻防戰,第7連的傷亡就超過了一半,如果不是軍長在戰前就發布了告“全國同胞書”,團部也專門派文書到各步兵營宣讀軍長的決定,所有人知道再無任何退路,恐怕全營都已經支撐不住要往地下管道裏往城內撤了。
但就算是這樣,楊鬆林也知道,這已經達到了整個營可以承受傷亡的極限,如果日軍再來一次這樣強度的強攻,恐怕全營隻能放棄倉城這個城外還算堅固的據點後撤了。再打下去,別說他第7連要打光,第3營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營長那邊,嘴上連起了幾個大火泡,竟然是生生被一仗給急出來的。
戰爭的殘酷,將這群川軍官兵誓師出征前所有的激懷壯烈給一點點消磨殆盡。
城牆下的士兵們,他們現在無論是沉默還是擠出笑容大擺龍門陣,其實就一個目的,堅持活下去。
中國倉城這邊的守軍500人,在兩輪慘烈至極的攻防戰中,減員超過250,一個步兵營外加一個步兵連的加強營,直接被打成了一個加強連。
而日軍呢,做為攻方,同樣沒好到哪兒去。
。您提供大神漢唐風月1的浴血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