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軒畏縮得令人可氣,但也令人唏噓同情。
作為鎮南侯府原配嫡孫,父親又是戍邊煞神,母親是士族大家謝家,本該享受屬於他的榮華富貴,卻因為大公主,這一切都變成了連尋常人家孩子都不如的可憐子。
皇帝的臉色已經黑到了極致。
謝淑仙的兒子,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到這般欺淩,他一想到那個說話溫溫柔柔,笑起來甜美亮麗的女子,心頭就是針紮一般疼痛。
她的兒子,自己沒能護好,便是對心底深處心愛女子的褻瀆。
多情皇帝趙勁鬆,使勁兒閉了閉眼,就在他將要開口之時,忽然總管太監又來稟告,“宮門外,有許多的百姓自發來為鎮南侯爺喊冤。
又有不少讀書人也口誅筆伐,痛斥這種糟踐大齊朝勇士子嗣的罪行。陛下,據錦衣衛查清,當時穆捷穆易殘暴毆打堂長兄,不但梁禦史看見了,就是不下幾百人都在場。
當時在場的百姓們這時候都聚集在宮門外,要為穆軒作證,請陛下明察,嚴懲這種忤逆不孝的子弟。”
大公主一聽,牙呲目裂,恨得麵部猙獰,可這時候,她才聽清楚,感情自己親孫子毆打繼孫子,是被禦史給當場看了個清楚明白啊。
難怪今天這麼點小事兒,會被皇帝當作大事來對待,鬧了半天,孫子們做事不嚴謹,給人留下了把柄。
她轉身,目光淩厲,語氣卻故作溫柔地對穆軒道,“阿軒哪,你弟弟他們跟你鬧玩兒的,你受委屈了,待祖母回去,定然家法處置。”
穆軒一看大公主,就“下意識”地抖了幾下身子,哆哆嗦嗦地點著頭,聲音顫抖地應著,“是,是……孫兒曉得了,孫兒不敢了。
我……我沒挨打,弟弟他們沒打我,沒打,奶奶你不要生氣,別……別打我,我真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語無倫次,他嚇得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是眾大臣們一聽,俱都變了臉色。
就是保持中立,隻想看熱鬧,不想參與鎮南侯府這件事兒的朝臣們,也都露出憤怒之色來。
什麼玩意兒這是?自己挨了打,卻不敢說,還要承認自己錯了,一連氣兒地求饒,可見這平日裏,大公主沒少用祖母的身份打壓磋磨穆侯爺的這個嫡親兒子啊。
“陛下,”
特級鐵嘴禦史張梁見狀,義憤填膺,站在品級階下,就站直了腰板兒,提高了聲音,大聲道。
“梁禦史親眼目睹穆軒被堂兄弟輪番暴打,可大公主不但沒有問責的意思,還要言語恐嚇他,否則就要家法處置。
如此行為,不但是天下百姓和讀書看不下去了,就是我等做臣子的,也無法視而不見,肯請陛下給與個公道,平息宮門外的民憤。”
眾大臣們撩衣跪倒,齊齊懇請。
當然,也有大臣不是大公主的追隨黨,就是對此事不屑一顧,覺得是小題大做,弄這麼大陣仗太過了。
皇帝陰沉著臉色,擺擺手,示意眾人平身,“此事,雖然是鎮南侯府的家事,但是,影響確實是極不好,大公主掌家未能保得家宅安寧,讓嫡親長孫被堂弟淩辱。
此事,朕深惡痛絕。故,赦令穆鎮寧,穆鎮東停職回家自省,大公主趙琳回公主府閉門思過三個月,無旨不得擅自離開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