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良如此肆無忌憚的拿二極管形容他是一個思維狹隘、片麵的人,熊誌韜臉色頓時就垮了。
按照他的脾氣,此時應該拂袖而去,在這孫子眼前多留一秒鍾,都是給這孫子臉了。
瑪德,在遊艇上,他又不能跳海!
走都不走,真他媽惱火!
熊誌韜臉皮子抽搐幾下,強忍住沒有發火,沒處可去,也不可能找個角落待著,皮笑肉不笑的盯著蕭良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呢,我就不知道,我就簡單問了一個問題,怎麼就成‘二極管’了?”
溫和卻昏昏欲睡的氛圍驟然冷了下來。
華興戰投部的兩名高層管理,之前是應熊誌遠出麵所請,才跑過來撐場子。
熊誌遠已經明確近日就會正式離開華興,熊誌韜以後才是戰投部的核心。
就算蘇利文、熊玉瓊在場,蕭良對熊誌韜說話如此不客氣,他們也是眼神不善的擠到餐台前來。
“打個比方而已,誌韜總莫要誤會,”蕭良哈哈一笑,說道,“柳主任代表我們官方,有些話不方便多說。我個人是沒有太多顧忌的,也喜歡敞開來說亮話,但絕對不是針對誌韜總你個人,請不要誤會。”
“不是針對我個人,難道是針對我們所有人?”熊誌韜不善的問道。
“不,準確的說,我是針對某種思維跟偏執的情緒,”
蕭良說道,
“回歸在即,香港社會的各個角落裏,其實還普遍存在悲觀、焦慮的情緒,擔憂回歸之後,香港並不能保持長久穩定的繁榮;也擔憂大陸的政局穩定不會長久,擔憂大陸穩步增漲的經濟局麵隨時會因為意外因素中止。這種種擔憂與焦慮,導致了香港很多企業以及投資者,在麵臨內地難得一遇的投資以及加碼投資機遇麵前,畏手畏腳,顧慮太多。就更不要說那些賤賣資產移居海外的,現在也是比比皆是了。我說話這麼直接,調子沒有跟一些媒體上宣傳的保持一致,大家不會怪我太快人快語吧?”
近年到香港出差或到香港工作、定居的內地人,受到媒體宣傳的影響,即便非官方人士,也極少注意到香港社會存在的負麵情緒如此嚴重,總是以為香港人人思歸。
突然間見到蕭良說出不一樣的論調,頓時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你說的這些,跟我剛才的問題有什麼關係?”熊誌韜質問道。
“柳主任說回歸有利香港穩定繁榮,有利大陸經濟產業進一步發展,這話肯定沒有錯,但柳主任這是從大的方麵,高屋建瓴的闡述了兩地未來發展向好大局,也是必然會形成的格局,”
蕭良狠狠的諷刺熊誌韜一下,卻非肆意,而他接下來的這番話,卻是要對在場邀請的賓客所言。
他拿刀叉輕輕敲了幾下酒杯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後站起來,說道,
“但是我們看問題不能片麵,更不能狹隘,不能說未來數十年兩地大的格局是好的,就一定說當中一點波折都沒有。香港曾經發生、跟回歸有關的曆史,也都證明了柳主任所言,大局向好、間有波折這個論點……”
“……六七年,香港勞資糾紛引起大規模罷工遊行,港英當局采取暴力鎮壓,大陸民兵小組出動增援,一時間局勢風雨飄搖。擔心局勢不穩以及香港回歸的不確定性,就此引發香港向外的第一次移民潮,不計其數市民變賣財產離開香港。這就是間有波折。但大局向好呢?動蕩的局勢以及大陸政府的明智決策,迫使港英政府打擊腐敗、整頓警隊、重視民生建設、強化華人參政,直接促進了華資在香港奇跡般的崛起。這一點,我相信在場所有人都是受益者,華興、鴻臣作為香港華資的代表,無一沒有這一時期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崛起。如果說熊老先生與朱鴻召董事、朱璐董事,六七年時看到時局緊張,也惶然離開香港,能有今天的華興與鴻臣嗎?而那個年代隻看到波折,卻無視向好大局、惶然離開香港的那些人,此時棲身何為?我不是說那一批遷出香港的人,一個個都境遇慘淡,但整體是什麼情況,與留在香港的相比,又是什麼一個狀況,香港年輕一代沒有記憶,但鴻召董事、朱璐董事,蘇董、熊董,都應該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八二年中英首腦在北京會晤,會談結束,撒切爾夫人走出會場,摔下台階那一刻,香港也是風聲鶴唳,社會再次陷入恐慌與迷茫,引發新一輪的移民浪潮。無數富豪及專業人士變賣房屋,攜帶大筆資金前往歐美。這一次移民潮,直接導致香港樓市八十年代中後期的數年低迷。這也是間有波折,但是大局向好呢?香港自八十年代以來,直接受益於大陸的改革開放,迎來難得的產業升級機遇,成為國際資本進入大陸的橋頭堡。而八十年代中前期隻看到間有波折、無視向好大局,從香港移民出去的那一些人,無疑又錯過了香港資本市場爆炸式增漲的黃金年代,錯過了亞洲四小龍的騰飛榮光。我想在座的瑋益總是有深刻記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