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廊前路燈漸次亮起。
周初檸無視了那些眼神，轉頭對江平徵說：“你要不要先回去？”
江平徵幫她緊了緊風衣：“我留下陪你吧。”
她不習慣這樣的親昵。後退半步，“我……”
話音未落，一抹暗色出現在長廊盡頭。
背後牆上的藤蔓趨近幹枯，男人穿一件深色外套，沉冷而利落。
英挺清雋的臉上，下頜線近乎銳利，比六年前看上去更難以接近。
他站在那，並沒有走過來。
眸光極淡地，掠過不遠處姿態親密的兩人，帶著風雪俱滅的冷寂。
察覺到周初檸不再說話，江平徵側了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隻看到一個冷矜的背影，從長廊盡頭退出去，重新走入晦暗夜色裏。
“認識？”江平徵問。
周初檸移開視線，很輕的“嗯”了一聲。
“是哥哥。”
六年沒有喊出這個稱呼，像是從記憶裏生拉硬拽出什麼，幾乎耗盡她的力氣。
夜色逐漸濃深。
自打裴遲到了，長廊這邊一下子冷清下來。
有眼力見的，平時想巴結沒機會的，都聚集到了這位年輕的掌權人身邊。
周元晟啐了一口，“小人得勢。”
……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今晚就要初稿？這期訪談的截稿日不是下周嗎？”江平徵語氣不善。
電話那頭似乎在解釋，品牌方為什麼突然變卦。
半晌，他說：“我先回雜誌社看看怎麼回事。”
深秋夜風透著涼意。視線從江平徵疾步而去的背影上收回後，周初檸抬步準備往屋裏走。
一轉身，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裴遲。
前來吊唁的基本都散了，周家人此刻都在客廳裏。偌大的庭院尤顯寂靜。
周初檸吸了吸鼻子，這幾天都得抬頭不見低頭見，裝不認識也挺累的。
她走過去，兩手插在兜裏：“哥。”
裴遲轉過頭，平而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在打量她的變化。
“今天回來的？”
周初檸“嗯”了一聲，“我先進去。”
漂亮白皙的臉，一半藏在立起的風衣領口裏。長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眉眼褪去青澀，多年過去，反添幾分未曾想到的穩重。
隻不過大小姐還是大小姐。不想理人的時候，眼底的高傲和冷漠會出賣她。
如同此刻。
裴遲掀了掀眼皮，緩緩開口：“今晚有我。你回房休息。”
聲音溫厚沉磁，讓人無端想起六年前那個晚上。被刻意遺忘的記憶，跨越時空重新席卷而來。
也是在這個庭院裏。
夜色混沌，剛查完雅思成績回來的周初檸，還沒來得及踏進家門，便看到周紹平和他站在廊下。
裴遲背對著她，脊背筆直，涼薄的音色透過夜風鑽進耳廓。
“初檸是妹妹。你擔心的事永遠不會發生。”
妹妹？
周初檸頓住腳步，重新將自己投在陰影裏，輕嗤一聲。
誰家哥哥和妹妹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