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 3)

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司空聚突然伸出手,準確無誤地撫上她濡濕的臉頰。

「那--這是什幺?」

「呃……這裏好悶好熱……我流了滿臉的汗……」她嘴硬道,硬是不肯承認自已掉淚的事實。

「滿臉的『汗』?嗯?」他故意揚高語調。

好爛的理由!

丁兒戲心虛地悶聲低頭,摸索著繼續幫他清理傷口。半晌,隔著崩堆的石塊,似乎傳來一陣若隱若現的叫喚--

「聚哥哥,你有沒有聽到什幺聲音?」

她越過司空聚,將耳朵緊緊貼靠在成堆的石塊上,專注傾聽。

「啊,好象是阿徒和傻願……是他們的聲音!」她叫道,興奮地將阻擋在前的石塊搬移開來。

「喂,你在做什幺?」察覺到她正在搬石頭,司空聚立刻出聲喝阻道。「別亂搬那些石頭,小心--」

他才剛開口,接連而來的便是一陣劇烈的石塊滾動、塵礫飛揚。混亂中,他直覺將她拉離石塊邊,以身體圈護住她。

整座山洞轟轟震動,塌陷更劇。

「聚哥哥!」

丁兒戲大叫著緊緊抱住司空聚,和先前洞口第一次崩塌比較起來,這次她反而深刻感受到死亡的脅迫。

待隆聲漸歇,一切回歸平靜,她耳邊立刻傳來司空聚的怒聲粗吼。

「你該死的在搞什幺鬼?!」

「我……我……」

麵對這突來的驟變,丁兒戲嚇得不知所措,隻能倚在他的懷中不住顫抖。

「我聽到傻願在哭……」她啜泣道,忽然害怕起來。「聚哥哥,我們會不會真要被困死在這裏永遠出不去了?那傻願和阿徒怎幺辦?怎幺辦哪?」

感覺到她強烈的情緒波動,司空聚原本冷硬的態度隻好跟著稍微軟化下來。

「妳剛才不是還要我不必擔心,說是可以吃著包子一路挖出去的,現在……」

「現在不一樣了﹗」她真被剛才的再次崩塌給嚇著了。「咱們這回真的被困死了……」

司空聚莫可奈何地輕拍她的背。這已經是他們兩人被困後,他做過最「貼心」的舉動了。

「你隻要別再『輕舉妄動』,我保證我們不會死得那幺快--」

「可你說了,三天後咱們終究還是會死的,對不對?」

丁兒戲貼著司空聚,緊緊擁抱不肯鬆手。她真的怕……

「隻要妳別哭,別胡亂做些費體力的事,或許咱們還可以撐上個八、九天,嗯……算十天好了,聽起來比較順耳一些。」他算是安慰地隨口瞎扯。

丁兒戲則倚在他懷中,十分認真地說道:「若真是如此,這十天兒戲就要一直跟聚哥哥在一起,一步也不離開聚哥哥身邊。」

聞言,司空聚忍不住輕笑出聲。

「就算妳想離開也不成,咱們現在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嗄?聚哥哥,你笑了?!」

她驚呼,不敢置信。常常板著臉生氣的聚哥哥,笑了?

黑暗中,她傻氣地抬手摸向他的嘴角,急欲確定這不是自己臨死前的幻覺。

司空聚拉下她「搔擾」的小手,沉聲道:「我說過別胡亂做些費體力的事,這就是其中一項。」

她猛搖頭。不過是摸摸他而已,怎會費體力呢?

「真可惜,這裏黑漆漆的!一點兒光都沒有,否則我就可以瞧見聚哥哥笑的模樣了,況且,用眼睛看一點都不費力……」

她傻氣的言論,讓司空聚再度失笑出聲。

「如果這裏能透光進來,就表示咱們有機會可以出得去,到時也無關乎省不省體力的問題了。」

「可,兒戲想看聚哥哥笑……」他又笑了。她好想看、好想看哪!

丁兒戲緊緊靠在他的胸膛,悄悄傾聽他沉穩的心跳,以及那距離她好近好近的沉笑。

僅是想象著他噙笑的嘴角,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怦怦急跳。那種「口渴」、「想喝水」的衝動又出現了!

舔了舔幹燥的雙唇,丁兒戲心虛地將臉又深埋進他臂彎之中,悶聲道:「如果兒戲和聚哥哥真的快死了,兒戲可不可以請聚哥哥答應一件事?」

「什幺事?」

「兒戲想……」她臉紅羞怯,但仍是鼓起勇氣。「想……親親聚哥哥。」

「什幺?!」司空聚挑起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的小妻子在向他「索吻」?!

「可……可以嗎?」如果她真的沒幾天可活,她也就豁出去了。

「現在談『死前』該做的事不嫌太早了點?」

「不不,十天很快就過去了,或許咱們根本撐不到十天,所以兒戲想先和聚哥哥約定好呀!可……可以嗎?」

司空聚沉默一會兒,對她的憂慮以及所提出的要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果真是單純又天真,就連「想親他」這幺一點「稍微複雜」的心思終究還是藏不住。

「嗯,隻要妳在死前『不要』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會考慮的。」

「真的?」

「別質疑我的話。」

雖然對自己大膽示愛的行徑感到羞愧,丁兒戲仍是開心的--因為聚哥哥答應她的請求了。

「那聚哥哥你……有沒有什幺是死掉以前想做的事?需要兒戲幫忙的……」

「沒有。」

「你難道不想對兒戲說說什幺話嗎?」

「目前沒想過。」他回答得很直接。

丁兒戲有些小小失望,但她很快地便替他想到了一句他可以說的話。

「聚哥哥,如果你要死之前還是沒有想到該對兒戲說些什幺,你是否……可以答應兒戲說這幺一句話……」

既然決定豁出一切,她也沒什幺好顧慮的了。

「什幺話?」

她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說--你很高興娶了我當妻子,我是個好妻子--」

聞言,司空聚更為吃驚。

他的小妻子該不會是剛才被震昏了頭,否則怎會變得越來越大膽?

「聚哥哥……」見司空聚又默不吭聲,丁兒戲怯怯地又問:「你……願意說嗎?」

司空聚輕咳兩聲,生平第一次對她「死心眼」的言行不但不感到煩躁惱人,甚至,他還有股想大笑的衝動--

畢竟,這樣的死前「遺願」,感覺既傻氣又愚蠢。

「如果妳在死之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求我,我想我會考慮說說看的。」

身為她的丈夫,他這樣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要我哭……」她傻愣楞地思考了下,才後知後覺道:「可兒戲哭的話……不就不能親你了?」他剛才說不哭才能親他的。

他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所以妳自己選擇是要哭呢,還是不哭?」

黑暗之中,丁兒戲陷入兩難的局麵,看來,在她死之前!她要煩惱的事還真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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