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而第一次聽到外人開口提到「聚哥哥」的丁兒戲,忍不住哭得更加厲害。

「算了算了,當我沒問。」阿徒猛翻白眼,這下他又成了「辣嘴催淚」之徒了﹗

「小娘乖乖,別哭,爹爹會幫小娘教訓那些臭壞蛋的,對不對?」小傻願學著輕哄丁兒戲,並體貼地伸手幫她抹去頰上的淚水。

麵對小傻願稚氣的安慰,丁兒戲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傻願說得對,到時候咱們也就會有好多好多肉餅可吃了。」撫著手中砸缺一角的牌位,丁兒戲心裏其實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帶著小傻願在外流浪兩年來,一直省吃儉用、小心翼翼,沒想到還是遭了搶,現下,她們已身無分文,又該如何繼續尋找她的聚哥哥呢?

「娘,您一定要保佑兒戲找到聚哥哥呀!」低下頭,丁兒戲喃喃對著手中的牌位說道。

「喂喂,妳要和……『她』敘舊,請到一旁去,別跟著我!」背後跟著一個牌位,阿徒的心裏總是覺得毛毛的。

不由地,他加快腳步,企圖一鼓作氣擺脫她們兩人。

事實上,他已經領著她們在此躓礙難行的山林小路中穿來繞去超過一個時辰了,可不知為何,就是無法擺脫她們--盡管背著孩子哭哭啼啼,這位年輕小娘的腳程也真是夠快的了。

半晌,眼見她們就要一路跟他回家了,他隻好使出最後殺手,道:「如果妳們執意跟著我,我必須先警告妳們,我師父的脾氣『非常非常』不好,尤其是他肚子餓的時候更是恐怖,瞧妳們兩人細皮嫩肉的,而我又沒帶吃的回去,說不定……」

「你是說……他會吃了我們?」丁兒戲蹙起眉,探問。

「也許……」嗬,嚇到你了吧!

「就算這樣,他也得先把我爹的牌位還給我才行。」

沒料到丁兒戲會冒出這幺一句回答,阿徒腳底一滑,差點跌倒。他現在已經可以預見師父被惹毛的模樣了!

思及此,阿徒心裏更毛了。不行不行,他還是得擺脫她們才行。

正打算繞岔路,將她們引往山林的另一端時,倏地,一聲轟隆劇響﹗林間鳥禽飛竄,聲勢嚇人。

「小娘,那是打雷的聲音嗎?」小傻願嚇得緊摟住了兒戲的脖子,強忍驚恐的淚水。

「我想應該不是……」她也不明白這聲巨響從何而來,隻覺得怪異至極。

「啊,糟了﹗」

阿徒驚呼一聲,丟下兩人往林間深處拔腿就跑,丁兒戲見狀立刻背著傻願快步跟上,沒多久,即見一團煙霧彌漫,以及聞到一股濃濃的煙硝味。

「師父,咳咳,師父!」阿徒跑到一個不斷冒出滾滾濃煙的山洞口,緊張大叫。「師父,你還活著吧?」

丁兒戲也跑上前,朝山洞裏探頭探腦。「啊,這肯定就是你們偷藏搶來東西的地方了,說,我爹的牌位是不是也藏在裏麵?」

「什幺跟什幺呀?小心我師父出來罵人哦!」阿徒已徹底受不了這對母女的死腦筋。如果這洞裏真挖出牌位,他師父肯定會殺人的!

而就在阿徒一再強調師父的壞脾氣想嚇走兩人時,驀地,一聲低沉渾厚的嗓音從洞裏傳了出來--

「死徒兒,你在嚷嚷什幺?嫌我炸得還不夠大聲嗎?」

隨著一陣極為不耐的低咒,一抹高大挺碩的男子身影緩緩自煙霧中現出。

此般奇詭的現身方式讓丁兒戲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連退數步--也許這男孩的師父長得就像那些異邦的蠻人,紅發藍眼的,很可怕!

「餓死了,吃的東西呢?」

迷煙朦朧中,隻見男子打著赤膊,撈起洞口邊的水袋猛灌。

「師……師父……」阿徒縮縮脖子,心虛地轉身背對男子。食物沒找著還討得一臉瘀青,他實在沒臉……

「怎幺?你的臉被我炸傷了?」

男子伸手扳過阿徒的下巴,冷冷地左瞧右審一番,確定他臉上的傷隻是「虛張聲勢」的小傷後,才移開目光,注意到一旁的丁兒戲。

「搞什幺鬼,叫你去找吃的,你竟然給我帶女人回來﹗」

丟下水袋,男子舉步走向丁兒戲,同樣扣住她的下巴東瞧西看,半晌,才又麵無表情地轉身對阿徒說道:「你現在找女人還太早,況且她對你而言太老了--」

「老?我才十八而已。」不知打哪來的勇氣,丁兒戲不甘示弱地開口反駁了眼前這位滿是胡渣的粗獷男子。

聞言,男子目光灼灼地傾身盯著她的臉,像是在看什幺稀有動物似地猛盯著她瞧。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妳?」他伸手又要扣住她的下巴。

「不要碰我娘--」小傻願叫道,從丁兒戲身後伸出一雙捍衛的小手爪,緊緊捏住男子的臉頰。

就這樣,丁兒戲和這滿麵胡渣的男子幾乎臉對臉,距離近得鼻梁相觸、氣息相拂--而出乎意料之外地,她不但沒有與陌生人相處的恐懼感,相反地,一股久違的熟悉氣息猛地襲來,這感覺……分明是……

「聚……哥哥?」

勇敢迎視著男子深不見底的黑眸,丁兒戲訥訥地輕喊出聲。

男子擰緊眉,臉色乍變。不知是因為被小傻願捏得疼了,抑或是不解她突來的輕喚……

「你剛才叫我什幺?﹗」他有些錯愕。

「聚哥哥,你是聚哥哥!」

一見到男子皺著眉頭、口氣不耐的模樣,丁兒戲更加確定「他」就是她走遍各地,苦苦找尋了兩年的聚哥哥。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了--」她開心地投入他懷中,淚水再度泛濫。

一定是娘在天顯靈了,才會在一聲轟然巨響之後,讓她找到了聚哥哥﹗

「師父,你別介意呀!她八成是剛才被嚇壞了,才會到處亂認親戚的--」看著師父始終沈著臉,不發一語,阿徒連忙加以解釋道:「什幺聚哥哥嘛!嗬嗬,師父你怎幺可能會有這幺怪的名字嘛﹗」

「那幺請問我該叫什幺名字?」

「嗄?」阿徒頓時語塞。雖然,他從來就不知道師父的姓名,但……「喂喂,師父呀!你可別因為拿女人的眼淚沒轍,就心軟被人隨便亂認呀--」

「我才沒有亂認呢﹗」丁兒戲十分篤定,她吸吸鼻子,放下小傻願,道:「來,傻願,過來叫爹。」

「爹?﹗」阿徒這聲叫得比小傻願慘烈萬分。

這兩個女人顯然有隨便賴人的本領!可更怪的是,為什幺師父還沒有發火呀?

男子麵無表情地盯著小傻願,半晌,他轉身走回洞口,拿起外衫,才緩緩說道:「我想--妳們認錯人了。」

對嘛對嘛,師父還是有點理智的!阿徒在旁點頭如搗蒜,女人的淚水終究還是對師父起不了作用的。

「小娘,妳確定他真是爹嗎?」小傻願也疑惑著。她無論如何都沒法子把曾見過的爹爹畫像和眼前這個滿臉髒髒的男人聯想起來。

「絕不會錯的--」

撫了撫小傻願的頭,丁兒戲純摯的眼中充滿無限柔情。她大膽走到正在穿衣的男子身後,以雙手主動環上對方強健的腰際,輕聲說道:「兒戲曾經答應過爹娘,就算是化成灰,兒戲也會認出聚哥哥的,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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