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才剛到泉州,就把場麵鬧得這麼大。」
房裏,人聲喧騰,黑衣人的嗓音則顯得格外獨特清晰。
「是誰堅持場麵必須要有‘嚇阻’作用的?」餘默翻翻白眼。「現在可好了,外麵的人都在傳——雲大老板一到泉州就被一幫前來‘尋仇’的海盜盯上,受了重傷。」
「反正外人又不知道堂堂雲大老板和我這令人聞之喪膽的大海盜是結拜兄弟。」黑衣人沉笑道。「還好我的人跟蹤技術一流,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救人,否則,一命嗚呼的就會是雲老板心愛的小女人了。」
「可是現在人受傷了,要逮趙氏兄妹和日寇勾結搶船的計劃,恐怕要延後了——」餘默抽著煙,大皺眉頭。
「不必延後!就是要現在!」黑衣人說道,發出一陣低笑。「雲老板宣稱在這個月內逮出行搶商船的幕後主使人,眾商皆知,如今,受傷的事正好讓他們以為雲老板至少會休養一陣子,但我們卻仍按原計劃出擊,抓他個措手不及。」
「聽起來很令人振奮!」鄭得兄和鄭得弟兩人十分讚同按原定計劃行事。
「但以他的情況,恐怕……」餘默擔心地朝內室望了眼正在接受大夫診療的雲晨風。
黑衣人噙著笑,語氣堅定道:「雲老板是‘生意人’,隻要懂得動腦計劃,至於抓人這種事,交給我們就行了。」
「交給你們?我怕會弄一堆屍體回來。」餘默不敢苟同道。
「屍體倒不至於,不過……」黑衣人又露出沉笑,眼中有抹捉弄的意味。「誰叫那幫人用那麼‘蹩腳’的方式行搶,還敢‘栽贓’給我們——」
「總之,官府要物證,也要人證。」餘默說道。「趙事川身上有偽造的章印,現下就剩出海去誘他們上鉤——」
「到了海上就是我的天下了。」黑衣人自信道。此時,幫雲晨風看診的大夫正好從內室走了出來。
「傷勢如何?」眾人追問。
眼前這位所謂的「大夫」也是一襲黑衫,而更令人吃驚的是,他有一雙常人所沒有的銀魅眸子。
「那一掌下手不輕,如果是打在一般女子身上,恐怕……」黑衣大夫從袖裏取出一張處方單子,道:「不過,雖傷了內髒,隻要按這藥方安心調養就沒問題了。」
「我們也該行動了。」黑衣人站起身,披上鬥篷,遂和銀眸大夫走向門口。「把這裏讓給外頭那可憐的小女人吧!」
「說得也是,點點肯定急死了。」所有人很有默契地退出房,須臾,點點嬌小的身影便急切地出現在門口,直奔內室。
「雲大哥?」
一進房,點點即看到雲晨風赤裸著上身,靠坐在床上,閉目養神。頓時,所有的擔憂與焦急,立刻化為一股難以遏抑的熱,直衝進她的眼眶
雲晨風緩緩睜開眼,看向站在床邊的點點,猛地,他的心被狠狠揪起——
「你哭了?」他伸手拉過她,不可置信地撫過她頰上的濡濕。
她哭了?為了他?
「我以為……」她抽噎著,十多年來未曾流過的淚水,此刻,正如斷線的珍珠般,一顆顆滴落於他的掌心。「我以為……你就要像娘那樣……丟下我了……」
她永遠無法忘記他口中的血噴向她的那一幕……
抹去她的淚水,雲晨風輕輕執起她胸前的木雕項鏈。
「我說過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他蹙起眉。「倒是你……竟然狠心丟下我。」
「對不起……對不起……」
聞言,點點的淚水更是不受控製地奔流,雲晨風輕歎口氣,稍稍挪動身子,讓她可以倚著他。
「打開它——」從床臥內側,雲晨風拿出一隻木盒給她。
點點怔了怔,順從地打開木盒,霎時,一隻她先前拿給趙芮的章印和一個小巧簡單的貝殼赫然躍於眼前。
「這是……」
「趙芮假借你的手取走章印,又慫恿你離開,無非是想讓造成你‘心虛潛逃’的假象來嫁禍給你,但真正的章印還在我這裏,她拿走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