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現場一陣靜默之後,接著,便爆出如雷的狂笑。
「哈哈哈,說的也是呀!」
「大哥不說,我還真差點忘了這件事,我那時還打算用這件事來告誡我以後的兒子千萬別做這麼可笑的事呢!」鄭得弟大笑道,毫不給親哥哥一點麵子。
「喂喂,你們也笑得太囂張了吧!」鄭得兄的臉色乍青乍白,雙頰更是氣得鼓脹起來,但他的抗議,卻反而引來更劇烈的大笑。
點點偏著頭,來來回回地瞄著表情各異的每個人,突然覺得這個景況十分有趣,不由地,她揚扯嘴角,興味十足地問道:「那個……南洋和琉球……相差很遠嗎?」
「遠——當然遠!」許廷邦勉強止住笑,回答她的詢問。「不僅遠,簡直就是天南……地北……的遠……」倏地,他的聲音凍結在半空中。
而其它人反射性順著許廷邦瞪得發直的視線望去,也同時收住笑,紛紛倒抽口氣,個個表情訝然;連氣得不知東西南北的鄭得兄,也是一副被雷劈到的驚愕模樣。
「我是不是氣得……頭昏了……」鄭得兄喃喃問道。
「我看是我笑到……眼花了……」許廷邦愣愣回答。
點點她……笑了?
真的笑了!
「點點?」雲晨風柔聲輕喚,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眼角、唇角,像是在碰觸一件易碎的物品般,連呼氣都不敢用力,他怕自已一不小心,便會把她臉上淺淺的笑意給嚇跑了。
「怎麼了?」點點仰著頭,迎視雲晨風專注的眼神,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轉變」。「我是不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沒有,你問得好極了,每個人都樂意回答你。」雲晨風溫柔一笑。
想象過各種她展顏而笑的模樣,卻從沒有任何一個比眼前所實際呈現的更懾人心魂、更令他震撼不已。
他的點點笑了!
這令他感到深深的滿足,再多的財富與權勢,都比不上看到她此刻的快樂。
「果然,還是大哥講的笑話有效!」許廷邦佩服道,這算是真正看清雲晨風的「功力」了。
「廢話!」鄭得兄激動地敲了阿邦一記,他實在是高興得忍耐不住,心裏感動得一塌糊塗!
許延邦撫著被「偷襲」的後腦勺,轉身朝向鄭得兄,但卻意外地沒有生氣。「今天看在點點的麵子上,不跟你計較,可是下次不可以再敲我的頭了。」
「哦?是嗎?那我也把握一下機會。」才說完,餘默立刻很順手地以煙管敲了下去。
頓時,隻見許廷邦啞口無一言地瞪著賊笑不已的餘默,其它人則哄堂大笑。
「大哥心情好,我想喝一杯!」
鄭得兄站起身,興奮地朝高掛明月的夜空振臂狂喝,向來粗魯慣了的船員們,也被眼前溫馨美好的細致情緒所感動。
隨著夜晚的海風,笑聲再度傳散開來,每個人都衝著點點開心而笑,隻除了一個人之外——
當然,那個人就是被徹底遺忘了的趙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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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嘔死人了!不過是笑一笑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何必大驚小怪成那樣?!」
艙房裏,趙芮正咬牙切齒地大發牢騷,悶了一晚上的氣,她開始覺得這一船的人個個都有病,簡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笑,誰不會!當年她還不是靠著甜美的笑容,迷得陳家老爺為她神魂顛倒的,豈知,這一船的粗人竟然完全不懂得欣賞,不但對她先前施展的笑功「視若無睹」,後來甚至還當著她的麵,對點點「趨之若騖」……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絕對無法忍受這樣的對待!
不過,她還算很有「修養」地沒當著雲晨風的麵將滿腔的憤妒爆發出來,她為此感到無比自豪。
「小姐,與其氣惱傷身,不如多花點腦筋替趙家、替少爺的未來想想——」春蕊一邊替趙芮去除外衣,一邊麵無表情地說道。
「難道我替哥哥想的還不夠多嗎?」趙芮委屈道,一股腦兒地將所有的怨氣傾瀉而出。「不然你以為我為何甘願成為一個擁有六歲兒子的年輕寡婦?而現在又為什麼會在這艘船上?掌著陳家那些家產,我還不是為了哥哥和趙府……」
「小姐可別把所有責任推到少爺身上,難道小姐自己沒有私心?」春蕊冷冷說道。
「就算有私心,那也是我應得的。」趙芮激動道。
她不曉得哥哥究竟給了春蕊什麼承諾,讓春蕊可以死心塌地的一心向他。
但她趙芮的後半輩子算是賠了一半,而雲晨風是她的機會——一個她追求真正幸福的機會。
她相信以雲晨風的身分和地位,再結合陳家目前「吃香」的情勢,一定沒有人敢對
她這位陳二夫人改嫁的事有意見……
「別說傻話了,趁著他們還在喝酒慶祝,咱們應該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對。看時辰,藥效就要開始發生作用了……」
「藥效?你在酒裏下毒?」趙芮驚道。她先前隻是想送個酒,討好一下眾人,全沒想到要來這招。
春蕊搖頭。「隻是動了點手腳,讓他們睡得沉一點而已。」她再笨也不可能去毒死雲晨風這一幫人,難逃官府的追究啊!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這艘船的位置我已大致摸熟了,最慢明天中午以前,東西一定要弄到手才行——」
「沒問題嗎?」趙芮咽了咽口水,反倒有些退卻。「我覺得……」
「有什麼是我春蕊拿不到的?」春蕊自信滿滿。「隻要少爺日後取代雲晨風,成為新的商業總舵,到時,還怕雲晨風不向小姐你低頭嗎?」
「我看沒那麼容易,隻要有點點在……」趙芮不以為然。
她還算是有點了解雲晨風。目前,點點已占住雲晨風全部的心思,若要以外在金錢權勢來逼迫雲晨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點點?那就讓她自己‘知難而退’不就行了!」春蕊說道。
「說得容易,怎麼做?」
「硬的不行,來軟的一定可以。」春蕊視線一轉。「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什麼主意?」
「我們可以……」春蕊附上趙芮的耳邊,悄聲獻上一計。
泉州,畢竟還算是她們的地盤。隻要到了泉州,一切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