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斬草除根才是最好的打算。”
季鴻青說的條理清晰，不無道理，但是……
“你又怎知，本宮不能將他拉回來為我所用？”
季鴻青頓了一下，“他向來桀驁不馴如野馬，怕是……”
薑若淩乜他，輕笑，“何故這般擔憂？你以往又是何等驕傲如朗月，如今不照樣對本宮馬首是瞻？”
季鴻青麵色倏然慘淡了幾分，“公主……”
薑若淩食指豎在唇邊，打斷了他的話，“你要做的隻是服從，不該你管的，什麼也別問。”
季鴻青沉默了許久，看著她扯出一份宣紙，正要研墨。
他上前接過了研墨的活，細細研磨，看著薑若淩找來筆，沾墨落筆，字跡清秀。
一直到她寫完停筆，他才開口，“公主如今要告訴他實情？”
薑若淩輕笑，“不急，叫他生疑就足矣，貓捉耗子的遊戲，有來有回才有趣，不是嗎？”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季鴻青。
季鴻青知曉，自己曾也是薑若淩的耗子，隻是等他徹底明白時候，早已為時已晚。
如今的餘景程就和他當初一樣，還渾然不覺，一步步的跟隨她的指引步入深淵。
季鴻青從來不是什麼純良之輩，他不會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這是餘景程該走的一遭。
他好不容易才留在了薑若淩身邊，不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去拉開他費盡心思才縫補了些許的感情。
“公主，關陽霽能替你做的，我也能為你做，這封信，由我來轉交給他吧？”
薑若淩將紙折好塞入信封，狐疑的看向他，“季大人，本宮能相信你嗎？”
“若不能完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鴻青絕無怨言。”
薑若淩莞爾，將密封好的信封送到他手上，拍了拍他的手，“本宮信你，莫要叫本宮失望。”
季鴻青將信件塞入懷中，慎重其事的點頭。
交代完事後，他也不急著離開，似是在思考如何開口與之交談。
他向來不是個善言辭的，之前大多時候，都是薑若淩在找話題，維係為數不多的交談。
就連他與薑雲妍在一起時，也多數是薑雲妍喋喋不休，她像是有說不完的話，恨不得將一整日大大小小的事情係數講給季鴻青聽。
他是天之驕子，從來沒人教過他，要如何去主動找尋話題。
薑若淩卻並不想看到他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這，冷聲道：“天色已晚，季大人早些回去吧，莫要與駙馬碰上，他若瞧見你，會不高興。”
季鴻青怔怔愣在原地。
他想起了從前，薑若淩剛及笄時候，京中有不少青年才俊想娶她。
她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是端雅恬靜性子，盡管不受寵，但長公主的身份就擺在那，能娶到她，都足以光宗耀祖，一躍成為皇親。
可一道聖旨下來，並未給她選擇的機會，便指給了自己，成婚後，二人雖不似尋常夫妻一般琴瑟和鳴，但也相敬如賓。
他從未在府上見過其他鶯鶯燕燕，不是不曾沒有青年才俊來過，甚至不乏有人想劍走偏鋒，主動獻身，為自己的前程鋪路。
那些人都有個共同特點，從未入得了季府錦苑，被薑若淩拒之門外。
反倒是當初他心心念念的薑雲妍，好些次前去尋她時，她都在與那些所謂朋友笑作一團，很是享受被青年才俊簇擁的感覺。
季鴻青不知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同為男子，他能清楚從那幾人眼中看到不懷好意。
他勸薑雲妍少與之來往，她應聲答應，卻屢次再犯，並無要悔改的意思。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就如他如今，明知自己才是名不正的那個，卻因為薑若淩，硬是不想叫左恒痛快。
他目光落在了薑若淩身前案桌上的茶壺上，輕笑道：“公主，我有些渴了，想借杯茶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