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就《傅雷家書》答讀者問
主持人:今天聽眾很多,為了讓更多的讀者提問,請各位隻提一個問題好嗎?
問:葉先生你好!我看過你寫的《傅雷與傅聰》一書,我覺得你的《傅雷與傅聰》就是講《傅雷家書》以後的故事,而你今天的演講仿佛就是《傅雷與傅聰》以後的故事,感謝你!我今天有個問題想請教你。我記得《傅雷家書》裏有一段這樣的話,大意是一個演奏家他隻擅長一個或幾個作曲家的作品,那他充其量不過是一位演奏匠,而不是演奏家。我看了你的《傅雷與傅聰》,還有看了你寫的《“四人幫”傳記》,我感覺就氣勢上完全不一樣。這是否就是說你是一位作家,而不是作匠呢?
還有,我在看你的幾部作品時,氣質上完全兩樣,請問你在寫不同作品時,對自己氣質上的調整究竟怎樣呢?比如說我在看有些完全不同的作品時,有時就看不下去了,請問你是怎樣調整自己的感覺的?謝謝!
葉永烈:傅雷先生要求傅聰成為一位成熟的音樂家,就要演奏不同風格的作品,其實對於一個作家來說也應該是這樣。作家應該能寫作不同題材、不同體裁的文學作品,我覺得傅雷先生的這番話同樣適合於文學創作。
問:為什麼說傅聰的歸來是“歸隊”呢?
葉:“歸隊”,這是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對傅聰問題所作的批示中提出的。胡耀邦熟悉傅聰。傅聰第一次出國時,是作為青年鋼琴家參加世界青年聯歡節,當時帶隊的隊長就是共青團中央第一書記胡躍邦。傅聰第一次回國時是鄧小平批的,後來傅聰問題為什麼又送到胡躍邦那裏呢?那是中央音樂學院要給傅聰評教授,而當時跟傅聰年齡差不多的連副教授都不是,這一下子要給傅聰評教授阻力很大,因為傅聰又沒有什麼學曆。中央音樂學院向胡耀邦同誌請示。胡耀邦給傅聰寫的批示非常深刻,他說,祖國要體現對這樣一位在特殊情況下出走的藝術家的慈母心腸,歡迎在特殊情況下出走的藝術家歸隊。所以吳祖強先生跟我說,“出走”、“歸隊”這兩個詞兒,就這麼傳開來的。他說,想想傅聰當時從波蘭去了英國,用什麼詞兒最準確呢?現在想來想去,“出走”是最準確的,後來這就成了“專有名詞”。祖國對於那些在特殊情況下出走的人應該體現慈母心腸,那就是歡迎“歸隊”。胡躍邦同誌寫了這個批語之後,傅聰就被評為中央音樂學院的教授。
問:傅雷的家教是非常嚴厲的,他在家書中多次提到自己的後悔。在家書中曾有這麼一段:伴隨你童年一起過去的,是我不懂做爸爸的藝術的莊嚴。我將以怎樣的擁抱來表現自己的悔恨和熱愛呢?傅雷是非常嚴格的,傅聰又是非常傑出的,傅聰的成就跟傅雷的嚴格家教有沒有必然的聯係,你是怎樣看待這個家教的?
葉:我覺得傅聰的確是傅雷一手培養出來的藝術家。所以在1957年批判傅雷時,《文彙報》就發表這樣的文章:《傅聰的成功是傅雷的鞭子,還是黨的培養?》。應該說,傅聰的成就,一方麵有祖國的培養,但更大程度上是傅雷個人的培養。還有就是《傅雷家書》出版後在讀者中曾引起爭論,爭論的之一就是“要不要傅雷這樣的爸爸”。有的讀者說自己很慶幸沒有這樣一位絮絮叨叨,如此嚴格的父親。但是絕大多數讀者不同意他的看法,他們說自己非常遺憾,沒有這樣一位充滿父愛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