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忍著膝蓋上的疼痛,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直直的盯著顧禦,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這個男人。
太陌生了。
陌生的就像記憶裏那個人,隻在他夢裏出現過。
手指上的血還殘留著餘溫,那是小栗的血,那些血仿佛順著她的手指,流淌進了心裏,變成了滾燙的溫度。
“顧禦,你有心嗎?”
男人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心,那是什麼東西?”
陸渺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苦澀的笑,“你在推小栗下來的時候,你的心,有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的疼?”
陸渺死死凝視著他,企圖從他臉上窺探他的內心深處,可惜,她失敗了。
“原來,你知道什麼叫疼?”抬手摩挲著她下巴的血跡,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或許,還可以更疼。”
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他真的恨她啊。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有那麼一瞬間,仿佛空氣凝固了一般。
良久,他笑出了聲。
“嗬——”
“陸渺,你現在的樣子,真有趣。”
他抬起修長的手指,將她耳邊的發絲捋在腦後,指尖摩挲著她下顎的血跡,在她臉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紅痕。
陸渺站在原地,呆呆的感受著他指腹的溫度。
紅痕在她嘴角延長,像極了小醜上揚的嘴角,結合她眼底的淚光,顯得格外滑稽。
他看著自己的傑作,笑了一聲,越過陸渺,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肆意狂妄,與陸渺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穿堂而過的風吹得陸渺搖搖欲墜,等到顧禦徹底消失,她才像是回魂一般,猛地大喘氣。
陸渺捂著胸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勁來。
她閉上眼,努力讓自己心情平複下來,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和血跡,拖著受傷的腳一瘸一拐地走出別墅。
陸渺打車來到醫院的時候,小栗已經檢查完了。
連顧盛都出現在醫院了,可見這夫婦二人對小栗的重視程度,畢竟,在他們心裏,這是顧衡留在人世最後的希望了,也是他們老兩口的心裏寄托。
即便是這樣,顧禦依然敢狂妄到對小栗下手。
不知道是他瘋了,還是他手段過於高明,有自信不會讓人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顧夫人看到陸渺進病房,臉上立即浮出一抹怒火,“你來幹什麼?”
“小栗,他怎麼樣了?”
顧夫人冷笑:“別在這假惺惺作態,你到現在才來,你真的關心他怎麼樣嗎?”
“我……”
陸渺一時間啞口無言,她要走很遠的路去打車,再加上腿受了傷,她自然就來晚了。
“行了別解釋了,看見你就煩,我告訴你,小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想好過!”
她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再開口說話。
已經無所謂了,顧衡死了,她能拿陸渺出氣,小栗出了事,將怒火撒在陸渺頭上又有什麼新鮮的。
她現在更擔心小栗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