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傲骨呢?
高情逸態呢?
曆落嶔崎呢?
正直和嚴肅都哪裏去了?
縱觀正史野史,明明不該是這樣!
穀大用剛從坤寧宮返回,又被抓壯丁,急匆匆派出宮城,直奔北鎮撫司衙門。
東廠處,王嶽年事已高,戴義兼管司禮監,忙得腳不沾地,提督事務逐步交於張永。西廠處,自是劉瑾獨-掌大權。
東廠和錦衣衛互別苗頭,分庭抗禮的局麵,早被打破。現如今,鎮撫司和兩廠,實打實的三足鼎立。
尋找土豆,豐實糧儲,關係國計民生,重要性可見一斑。
廠衛之間,定又是一場龍爭虎鬥,你爭我奪。
皇令之下,即是聖恩。
東暖閣內,張永和劉瑾已開始瞪眼。非是朱厚照在上,兩人九成會擼起袖子,單挑一場。
經過南下剿匪,劉公公磨練出身手。
縱然幹不過穀大用,和張公公過幾招,還是綽綽有餘。
十月間,白晝漸短。
宮門未下鑰,各殿已陸續掌燈。
朱厚照談性不減,留楊瓚用膳,還想帶他去坤寧宮,看看一雙公主,一個皇子。
“陛下,萬萬不可!”
楊瓚嚇出一頭冷汗。
後--宮-之地,僅天子一人可涉足。除十二監中官,診脈胡子花白的太醫,雄性生物盡數絕跡。
去坤寧宮看皇子公主?
除非不要腦袋。
楊瓚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去,堅決不去!
朱厚照頓感可惜。
新為人父,正處於興奮階段。無人可以炫耀,當真是寂寞。
“不然,朕讓人把公主抱來?”
此話出口,震驚的不隻是楊瓚。
殿內之人,有一個算一個,不約而同,雙腿發軟。
開玩笑,三位小殿下是幾位娘娘的心肝。才幾個月大,哪裏能抱出坤寧宮。萬一吹了風,哪裏不適,被兩宮知曉,禦前伺候之人,十成十要吃掛落。
張永和劉瑾互看一眼,額頭都開始冒汗。
楊瓚知曉厲害,連聲勸阻,嗓子說幹,總算讓朱厚照打消主意。
不等楊禦史鬆口氣,又聽天子道:“楊先生此番還京,帶著侄兒?”
“回陛下,正是。”
“甚好。”朱厚照笑道,“楊先生大才榱槃,子侄定也班行秀出,為杞梓之才。不妨帶進宮來,與皇子一同讀書。”
楊瓚石化當場,啞然無語。
皇子公主才多大,讀書?
真不是陪玩陪爬?
陛下,咱能靠譜點嗎?
這樣的機會,換成旁人,定會喜不自勝。
甭管幾歲,也甭管讀書還是陪玩,朱厚照口中的可是嫡長子!十有八-九會是皇太子,下一任皇帝!
自幼打下根基,培養友情,長成之後,無法科舉做官,特許入國子監,授給閑散官職,照樣一生無憂。不吝些,以武職晉身,照樣前途坦蕩。
楊瓚想的卻不是這些。
既在祠堂前立誓,育侄成才,便要切實執行。
七八歲的孩子,正是建立人生觀的重要時期。入宮陪讀倒也罷了,陪玩算怎麼回事?
稍有不慎,就會養出個紈絝。
不行,絕對不行!
“陛下,臣侄尚且年幼,剛剛進學,實無法擔此重任。”
翻譯過來,陛下,三位殿下還沒學會爬,就別折騰了。
朱厚照皺眉,張永幾個連連向楊瓚使眼色,楊僉憲哎,這麼好的機會,旁人求都求不來,您老怎麼還往外推?推不要緊,惹惱陛下怎生是好?
萬幸,張永擔心的情況並未發生。
朱厚照擰著眉頭,許久不說話,非是惱怒,而是反省。
“是朕心急了。”
楊瓚拱手,道:“陛下愛護之心,臣銘感五內。”
話落,又從袖中取出一袋玉米糖。
“陛下,臣自北還,所帶不多,這是最後十顆。”
朱厚照嘴角咧開,雙眼彎起。
暖閣內的氣氛為之一鬆。
張永幾人同時翹起大拇指,不愧是楊禦史,高,實在是高!
劉瑾不得不佩服,咱家被姓楊的幾次狠抽,收拾得沒脾氣,當真不冤。
咬著一塊玉米糖,朱厚照心情大好。令張永鋪開黃絹,提筆寫下一封敕令。
“以楊先生的功勞,升任一部侍郎綽綽有餘。然適逢年尾,非最好時機。待到明年,再做計較。”
楊瓚拱手行禮,心中猜測,敕令中是何內容。
莫非不能升官,改發錢?
“劉伴伴,你去長安伯府。”
“奴婢遵旨。”
劉瑾躬身,捧起敕令。依天子之意,先交楊瓚看過,其後往有司領腰牌,前往東城。
敕令的內容不長,加起來不到百字。
楊瓚卻張口結舌,愕然當場,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授保安州楊廉錦衣衛百戶,賜白銀十兩,寶鈔萬貫,絹布二十匹,綺衣一件。”
八歲的孩子,竟成六品百戶?
不領俸,不視事,也是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