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3 / 3)

追根溯源,不過是-肅-清-地方計劃中的一環,甚至不占主要地位。而其影響,卻如火星落入幹草,瞬息燎原。

後世的俄羅斯帝-國,現今的莫斯科大公國,在瓦西裏三世領導下,頑強抗爭,英勇不屈,被敗出漠北的韃靼騎兵打殘。

戰鬥的民族,在戰鬥中沒落,半個世紀沒能恢複過來。

末代帖木兒帝-國,遇到武裝明軍武器的瓦剌,提前一年走下曆史舞台。

龐大的帝-國疆域,先成瓦剌牧場,後被明朝分-割,設立都司和羈縻衛所。

火紅的袢襖,巨大的火炮,成排的火銃,震耳欲聾的戰鼓,厚重的立盾,如林的-長-槍,成為盤繞中亞世界近一個世紀的噩夢。

經曆過正德年間的部落酋長和勇士,聽到長刀敲擊盾牌的聲音,都會控製不住的瑟瑟發抖。

帖木兒王室後代建立的莫臥兒帝國,幹脆沒有出現,直接被碾成流沙,淹沒在曆史長河。

這個結果,當真是打破腦袋也想不到。

縱是胸懷千機,擅長發散性思維,麵對此等局麵,也隻能四十五度角望天,攤手以示無奈。

麵對各種“悲憤”和“控訴”,楊瓚聳聳肩膀,摸摸鼻子,正色表示:不是不明白,世界變化快。小生並無此心,當真無辜得很呐。

現下,棋子剛落,尚在“控製”之中。

楊瓚最關心的,依舊是京城和薊州。

草原之上,疆域之外,還需時間醞釀。

觀其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正德二年,三月乙巳

彤雲散去,天空初晴。

塞北之地,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人行時,雪高過膝。馬車經過,半個木輪都被淹沒。

大雪封路,官道不暢,劉瑾丘聚仍要啟程。

算算時間,已超歸期數日,必須馬上還京,不能繼續拖延。

來時幾十輛大車,堆滿銀箱布匹,行速自然不快。

為盡早返京,劉瑾丘聚一致同意,隻帶必須的幹糧衣物,大車減至五輛,護衛全部一人雙馬。

鎮虜營旁的不多,就馬多。別說雙馬,三馬都成。

當然,馬不是白給。

沿途搜刮來的金銀布帛,玉器珍寶,古玩字畫,隻要不違製,全部登記造冊,運往大同和永平,換成糧食羊肉,充實邊儲。

劉慶帶兩名長隨,與車隊一同還京。

早幾日,彈劾奏疏便遞送京城,此時必已呈送禦前。

待劉柱史抵京,等著他的,必將是一場狂風驟雨。

臨行前,劉慶立在城門下,麵向楊瓚,鄭重行禮。

楊瓚坑了他,卻也幫了他。

因為楊瓚,他差點死無全屍。同因此人,他又活得一命。

如能撐過京中風雨,必當扶搖直上,官途坦蕩。假如撐不過,即使粉身碎骨,也會青史留名。

在鎮虜營時日,劉慶時常回憶早年。

赫然發現,為官數載,多數時間都在隨波逐流。遇不平不忿,少有仗義執言。遇爭權奪利,反屢次充當急先鋒。

民怨不知,國艱不曉。

羞慚,愧疚,憤懣。

種種複雜情緒,一並湧上心頭,終釀成一杯苦酒。

踩中陷阱,被楊瓚威脅,劉慶有惱怒,亦有憤恨。曾暗下決心,脫身之後,必要設法報複。

隨時間過去,憤怒漸漸消散,獨坐沉思,心底最真實的聲音,到底無法忽略。

為官至今,這份上言最合本心。

一念通達,豁然開朗。

終將義無反顧。

北風中,青袍鼓起,長袖烈烈。

“下官告辭。”

劉慶拱手,長揖到地。其後踏板登車,再沒有回頭。

此去艱險,陷入洪流,墜入漩渦,或將案螢幹死,碎首糜軀。然身為言官,當持身守正,讜言直聲,不吐不茹,秉公任直。舉不法,斥奸佞,為民請命,為國立言!

萬死不悔,粉身不惜,碎骨無怨!

城門下,目送車隊遠去,楊瓚收回目光,不顧未愈的刀傷,深深行禮。

正德二年,三月丙午

劉瑾丘聚一行抵達京師。

劉慶未至都察院,亦未公開露麵,坐在馬車裏,一路穿過北城,直往西廠。劉瑾丘聚交還腰牌,掃去風塵,換過一身圓領衫,直往乾清宮覲見。

東暖閣內,朱厚照無心翻閱奏疏,盯著禦案上的兩隻木盒,愣愣的發呆。

木盒為雙嶼衛呈送,附有浙江布司左參議王守仁的一封奏疏。

撚起盒中黃燦燦的顆粒,朱厚照皺眉。

奏疏有言,此物得自歐羅巴走-私-船,海外之民以之果腹。

“食之糯,味甘。”

看到這幾個字,朱厚照眉頭皺得更深,明顯氣不順。

寫明味道好,分明已經吃過!

反反複複翻過三遍奏疏,愣是沒找到做法。少年天子一邊瞪眼,一邊運氣。

隻說能吃,卻沒說怎麼吃,算怎麼回事?

必須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