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H城大廈回來,蘇識巧讓葉琪把她送去翠園。
進到裏麵,看到姚晨儒靠坐在客廳向陽的沙發上,閉目養神。他已經做完四期化療,頭發掉了很多,索性剃了光頭。初冬天氣冷,蘇晴給他弄了頂淺色的毛線帽子,戴著不能說難看,但是和之前沉靜儒雅的董事長形象比,落差還是挺大的。
聽到聲音,他睜開眼,看到蘇識巧滿臉好奇地盯著他看,忍不住摸摸帽子。
“不好看?”
蘇識巧收回視線,半笑不笑地答,“您都幾歲了?還在乎好看不好看。”
這話也對,姚晨儒直起腰,微笑地看她,“你媽說你懷孕了,現在……兩個月?”
蘇識巧點頭,“嗯。”
“行安高興壞了吧。”姚晨儒眯起眼,想起自己剛剛知道蘇晴懷孕時的情景,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現在想來都很激動。
但是後麵發生的事情,就差強人意了。
他苦笑,人就是這樣,在某個階段覺得無論如何都過不去的檻,放到後麵來看,其實也沒啥。
但當時就是想不通,還是個不惜魚死網破的心情,以至於鑄成大錯。
蘇識巧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心情比較輕鬆,隨意作答,“他太緊張了,這個不準那個不讓的,感覺他都有點焦慮了。”
姚晨儒輕輕地笑一聲,“愛老婆的男人都這樣。”
蘇識巧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姚晨儒現在是病人,化療的過程異常痛苦,蘇識巧聽蘇晴感歎過幾回,說他這次是真的吃到苦頭。
姚識煊和他們住在一起,體會沒有蘇晴那麼深刻,但也經常看到爸爸難受的模樣。總歸是父子,看到了也是會心疼,難免會和妹子叨幾句。
父女親情是剪不斷的。
蘇識巧和姚晨儒的關係明顯緩和了,她不再避開他,遇到了也會聊幾句,但是說到某些地方,她還是會保持沉默,或者僵硬地換個話題。
姚晨儒是聰明人,會自動切換,平穩地過渡過去。對於現在的局麵,他已經非常滿意。過去他對女兒造成的傷害和痛苦,隻能依靠親情和時間去慢慢淡化。可能到他死的那天,她也不見得會原諒他,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還有蘇晴。
姚晨儒死皮賴臉地巴著,借著重病的痛苦,獲得了她的同情、憐惜,以及無微不至的關懷。而他真的是個自私的人,居然想就這麼長長久久地過下去,還為此動起了腦筋。
“媽呢?”
蘇識巧四下張望,她來了一會兒,蘇晴沒有出現,包括裘管家也沒有身影,“出去了嗎?”
姚晨儒點頭,“聽說你懷孕,你媽去買小寶寶的衣物用品。”
蘇識巧無語了,“才兩個月,性別都不知道。”
姚晨儒輕聲地笑,慢吞吞地說,“在B市接到你的報喜電話,你媽激動得不得了,說你哥的三年計劃泡湯了,她沒得做奶奶,不過做外婆也很好。回來後她就在網上看小嬰兒的用品,今天索性去了商場。”
蘇識巧沒話講了,摸出手機給蘇晴打電話,那頭可能在逛,老半天都不接。
蘇識巧隻好作罷,剛想找個理由回家。蘇晴打回電話,聽說她在翠園,立刻說半小時到家,還讓她把顧行安叫過來,晚上一起吃飯。
蘇識巧聽她聲音興奮,便答應了。
顧行安當然一叫就應,本來不叫他也會過來接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