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妹妹手裏沒了的人,起碼要拿個算盤才數的過來。我以前就一直在好奇,像妹妹這樣的人究竟會落個什麼樣的下場,如今我也快看見結尾了。”鍾離英站在榻邊俯視阿烏,再怎麼忍到最後,也憋不住要多嘴挖苦上幾句。
阿烏就冷笑道,“可你這不是還好好的麼,我還沒把你弄沒了呢。”
“那都是因為皇上憐惜我!”一提起這個來鍾離英就恨的牙根癢癢,音量也高了不少,“要不是這次走了運,我也要跟著一起上斷頭台!你可不是要把我也搞沒了!”
這讓她想起慘死的父親和兄長們、也想起了自己的無能為力,鍾離英終於是不想再說了,吹熄了桌上的燭火就起身離去。
車門開合,車廂內又陷入了安靜的黑暗中,大概隻剩下小鬼還藏在某個角落裏蟄伏。
阿烏淺笑著摸了摸下巴,想著鍾離英還是性子太直了,根本藏不住事情。雖然她想要用沉默保護自己,可臨走之前還是被套出了點信息。
她說是皇上憐惜她,那就說明救人的事是趙恒川自己決定的,別人沒有求情。不過趙恒川可不是什麼念舊情的人,他為何要把鍾離英這樣沒身份沒背景的女人留下?是打算……讓鍾離英對付自己?
鍾離英急匆匆的下了車子,回頭間撞上了端著鍋盆路過的一隊小士兵。打頭那小兵冷不丁被個美女撞進懷裏,立馬眼睛就直了。這些長年奔波的糙漢子也不懂什麼高雅禮儀上層規矩,此刻就知道死死的盯著人看。
鍾離英心中惶恐,也沒膽子發作,隻低下頭匆匆離去,對身後傳來的小聲議論充耳不聞。
那小兵拎著鍋出神道:“真漂亮,我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
旁邊就有人笑他,“等你在營裏呆個七八年的,看了母豬都覺得好看。”
那小兵辯駁道,“那是真的好看!你瞅她不好看麼?我以前在村裏——就是鎮子裏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
“嘿喲你想啥呢,皇上出征都想帶著的能醜了麼。”那人說著用嘴巴一努馬車的方向,聲音也神秘的壓低了幾分,“不過這位,我聽說啊是個妖精變的,你要看她一眼魂兒就沒了。”
旁邊幾人都跟著看這頭,說來確實是怪,這一路都走多少天了,就沒見過車裏的主子下來過。除了隨從偶爾進出,馬車就一直門窗緊閉,也沒有動靜傳出來,果真神秘的很。
端鍋的小兵一笑,“勾魂兒我也想見見,這輩子就沒見過什麼鬼啊妖啊。”
——
鍾離英匆匆回到趙恒川的馬車上,正碰上皇帝被幾個宮女伺候著用膳。他隨意的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鍾離英跪坐在靠門口那頭訴苦,“皇上,宸妃妹妹她……實在是不理我啊。”
“已經醒了?”趙恒川慎重的問。
鍾離英連連點頭,“是啊,臣妾就一直勸她、想和她聊了,但是看宸妃妹妹那個樣子難受的很,隻是躺著,把牙咬的發響……”
趙恒川不太想聽這些過程,抬手製止了她後麵的話,“不妨,你還可以再試幾日。實在不行就自己動手找找,別耽誤的太久。”
鍾離英心說這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讓她跟阿烏動手?那不是找死呢麼。
別說阿烏隻是難受的躺下起不來了,她就是殘廢了、癱瘓了,鍾離英也不敢放肆啊!什麼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鍾離英覺得就是打死她她幹不了。
“皇上,這真能有用麼。”鍾離英還掙紮著想要拒絕,可趙恒川聞言冷瞥她一眼,鍾離英又害怕的低下頭道,“臣妾、臣妾隻是怕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
“一定有,找不到就從她嘴裏問出來,問不出來你就套套話。”趙恒川生硬的打斷她,語氣裏是不容拒絕。
“……”鍾離英不敢再反駁,隻緊張的握緊了手。這任務根本就完不成啊,她這條撿回來的命恐怕撐不了多少天了。
“朕相信愛妃。”趙恒川忽然柔軟了語氣,伸手探過桌子,溫柔的將鍾離英拉起來,還摸了摸她的臉,“想必愛妃也希望能為鍾離大人報仇吧,朕與愛妃同心同意,愛妃要懂得朕的良苦用心。”
鍾離英是不會信的,但她要做出感動的樣子,雙手捧住了趙恒川的手。
可惜了,皇上偏生覺得她會是個狠人、是個願意為家族複仇的人,可是天曉得啊,她隻想自己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