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泠如夢驚雷,被這薛浪要冊新妃的消息給驚到了。薛浪居然……肯要別的女人了?明明是喜聞樂見的事兒,可是真成了的時候,倒是讓她覺得太過突然。昨兒見到時還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分明有不死不休的氣勢,怎麼過了一夜就轉了性?
報信兒的侍女在一旁叫她,“公主?公主您怎麼了?”
趙阿泠回過神來,用手一摸臉,發現自己正在嗬嗬笑著。她拉著侍女追問,“皇上怎麼會忽然改了主意?是誰勸的?”
侍女本是來報喜的,聽這問話臉上有點猶豫的神情,“聽說……皇上昨夜又去國師那屋裏呆著,好像是觸景生情多喝了幾杯,就、就寵幸了國師的一個丫鬟。今早一起來就給人封了茹妃,然後又鬆了口要選妃。”
“她的丫鬟?叫木槿的那個?”心頭喜悅被平息了幾分,她倒是忘記了,最有可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不一直是女主子身邊的丫頭麼。
侍女點點頭,趙阿泠便能把人對上號了。自打阿烏沒了,那死丫頭就天天盯著她,頗有幾分心機的樣子。當時就覺得這女人煩人死了,今兒還真是應驗了。
“公主,咱們是否要……”侍女說著就停下來了,後麵的意思不言而喻。
“這是自然。”趙阿泠不屑的撇撇嘴,“那不過是個上不來台的奴才,近水樓台罷了。等著吧,對付她的好戲還在後頭。”
主仆兩個正說著,就聽外頭有人道,“公主殿下,宮裏來人宣旨了。”
那侍女比趙阿泠反應還快,一臉喜色的道,“公主你看,這不就來了!早上才說選妃,不到晌午聖旨就進了家門,公主您可要如願了。”
趙阿泠臉上泛紅,嗔怪的拍了侍女一巴掌,“就你會胡說。”
她對於聖旨的內容心裏有譜,既然薛浪肯納妃,於情於理她這和親公主都落不下。
主仆兩個出門接旨,領著一眾韶華的奴仆跪在驛館入門口。趙阿泠心中歡喜,對於木槿的厭惡也輕了一絲,好歹她也算做了件好事。
但聽上頭太監朗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孤聞朕皇妹慶和公主,今以及笄,適婚嫁之時,才貌雙全,恭謹端敏,當擇賢良與配,朕躬聞之甚悅。特賜予五皇子薛雲鶴,允其成婚。另擇吉日,當擇賢妹與配。一來為成佳人之美,二來為兩國連誼。特賞慶和公主賞賜錦緞千匹、黃金百兩、良田千戶填補嫁妝。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擇良辰完婚。
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欽此。”
趙阿泠越聽心裏越冷,疑惑和憤怒接連交織。怎麼不是封她妃位,怎麼……怎麼是把她賜婚給別人了?師兄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都已經鬆了口,怎麼就不選自己頭上!師傅和韶華沒有施壓麼?他不為兩國聯誼著想了麼?
宣旨太監已經合上詔書等了半天,可見跪著的人沒反應,擰著眉頭追問,“慶和公主,您怎麼了?”
侍女一身冷汗,小聲的勸告她,“公主!公主接旨啊!”
趙阿泠緩緩抬手拿過聖旨起身,侍女見她神情惱火,趕緊自己做主掏了荷包塞給宣旨公公,“勞煩您跑了一趟,真是辛苦公公。”
公公捏了捏荷包的塊頭,也跟著賠笑,“不勞煩不勞煩,這是咱該做的。奴才這就恭喜公主了。”
趙阿泠緊攥著聖旨擠出個笑容來,“公公不忙就進屋坐會兒,喝個茶再走吧。你快去給公公再拿一包茶葉來。”
“哎,咱家就不進去了。”公公連聲拒絕,他自然看得出這公主心思不對,不過拿人手短,還是多囑咐兩句,“五皇子封地大北,那地界兒氣候幹冷,看皇上的意思是等再暖上幾天便要公主啟程了。欽天監來信兒建議婚期在七月,公主早點到了以後還能好好休息些時日。”
“多謝公公。”趙阿泠胸口憋悶,但麵上還不能露出來,氣的腦仁都疼。
等公公走了,侍女小心翼翼的去扶她的胳膊,生怕這刺激受大發了,“公主、這……奴婢也沒想到啊。”
趙阿泠將聖旨一把塞在侍女懷裏,回屋翻箱倒櫃的找了個小布包出來,塞在懷裏冷聲道,“我先進宮去。”
她風風火火衝進宮的時候依然沒有人攔著她——她還是拿著這個特權的。進入禦書房的時候,千寂神情如常的站在門口,也沒攔著一句。
趙阿泠稍微調整了一下表情,見到薛浪正拖著一副長長的畫軸看著,頭也沒抬的問,“怎麼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