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外麵又飄起細碎的小雪。這會兒時辰也差不多了,薛浪先起身離席。
阿烏沒有動作,這種場合下她是不肯和他同進同出的,因為她還沒有正經婚嫁,對外的舉止還是按著臣子的規矩來。
其實倆人把該做的不該做的早就做足了,天韻誰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但古人就是有這樣的毛病,隻要話還沒當麵說破,大家就是能裝的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大臣們紛紛起身恭送,薛浪才出來殿門常莒南就跟出來了,老頭子在他近前低聲說著,“咱們聊聊吧,我這一去說不定又要多年不來。”
薛浪自然是應下來,他正要對千寂吩咐一句,常莒南先一步對旁邊伺候的太監說道,“等等你去告訴國師,讓她晚上別等了。”然後又轉而對薛浪講,“前些日子不是說有刺客麼,我看你身邊也就這麼一個能護身的,太少了。”
老頭明天也就走了,薛浪也就什麼都順著老頭。他衝著小太監點點頭,小太監才敢領命下去。
兩人就近換了個地方,屋內重新擺上酒,宮女太監退去後,留千寂在暗中靜默的守著。常莒南悶著喝了兩杯才道,“你知道我放不下那丫頭,婚嫁是姑娘家人生大事,一步走錯就沒回頭路。”
薛浪很有耐心的重複,“我不會害她。”
常莒南有點喝高了,他瞪了薛浪一眼,“你是不會,可架不住別人起什麼心思。”
“你在說我的國師?”薛浪沒有退讓。
常莒南看著他執迷不悟的德行,梗脖子哼了一聲,“我可沒點名,誰都不一定的。”
“那你想怎樣。”薛浪歎了口氣,而後立刻又補一句,“我不能娶她。”
常莒南厭煩的墩下杯子,“算了算了我也懶得管你。你叫我聲師傅,我教你的卻不多,那十來年亦是不曾打探你,哪有立場叫你按我心意做事。”
人老了以後脾氣就倔得很,能讓他拉下臉來自己認錯實屬不易。看著老頭氣憤的神色中藏著內疚和尷尬,薛浪漸漸放鬆下來靠向椅背,“如果沒有師傅早些年教導,我也活不到現在。”
常莒南抬眼看著徒弟,眼睛裏存著複雜的情緒,“你真就不恨我?”
薛浪輕歎一聲,“恨你什麼。原來還不滿,後來也就那麼回事了。”
完犢子,這小子怨都不怨了。老頭微微彎下腰去扶著桌角,脊背都不挺直了,“我難啊,太難了。老子這輩子沒成親生子,就你們仨小崽子當孩子養,養來養去結果誰都護不住。”
“行了行了。”薛浪用手敲了敲桌子。
常莒南一抬頭就看見薛浪在笑他,心裏悶著冒火,“你笑個屁?”
“我真以為你這十來年變正常了,結果還是個老不正經。”看薛浪那個表情,仿佛是對小輩的恨鐵不成鋼。
“難得見上一麵,也沒見你對老子好點。”常莒南慎重的重問他,“你真就不改主意了?曆朝曆代那些色令君昏的事情你都知道,別瞪著眼睛往套裏鑽啊。你那國師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主,你該心知肚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