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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皇帝近年來都沒有寵幸後宮,新進宮的年輕妃子們甚至還有不少是處女。這些貴女大多都自認倒黴,以為大好年華就要去出家常伴青燈了,哪裏想到還有殉葬這樣更喪心病狂的事。
殉葬的指令一下,後宮立刻哭喊一片,到處都是禁軍抓人撒潑打滾的場麵。再加上前殿擺著大大小小的法壇煙霧繚繞,乍一看就像是邪教搞活人祭祀一樣。禁軍們將那些女人從後宮各處搜羅來,集中聚集去了法壇。
殉葬沒有真的活埋,自願的人大都是自殺,被迫的基本就吊死。但這次殉葬和以往還有不同,說是要先淨化殉葬者的靈魂,這樣的人才有資格隨皇帝一同入土。
人都要死了也不怕別的什麼,女人們可把骨子裏帶著的撒潑打滾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現場一片哀嚎混亂,猶如殺豬現場一樣。
有個從冷宮方向拖過來的女人最為生猛,她被一禁軍拽著衣襟,人趴在地上死命的扯著衣服,用腳勾著道邊兒的樹幹子哭喊,“我不要!我有子嗣的!我懷過皇子!”
禁軍對這些不識相的女人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上去就是兩個耳光,“別給臉不要臉了,為皇上殉葬是你榮幸。”
她掙紮著看見路口走來個熟悉的黑色人影,連忙放開喉嚨呼喊,“鍾離若!鍾離若——”
阿烏走近時,禁軍不得不鬆開她彎腰見禮,“拜見國師大人。”
“是我是我!五妹妹你認識我吧!”鍾離彩趕緊爬過來,用手扒拉開散在臉上的頭發。
阿烏眯著眼細細的看了她一會兒,“這是……大姐姐?”
鍾離彩眼中一下迸發出光彩,“是是是,是我!我懷過孩子,我有孩子的,你跟他們說說別讓我陪葬。”
阿烏疑惑的挑眉,“有子嗣當然不必殉葬,那大姐姐孩子在哪兒啊。”
鍾離彩驚慌道,“我孩子被人陷害了,但是我真的有!五妹妹,你是我親妹妹,你要救救我啊。”
“大姐姐放心,我誰都不救還能不救自己家人嗎。”阿烏了然,她微微俯身將鍾離彩扶起來,手下摸著的胳膊幹瘦咯手,看樣子冷宮的日子過的並不舒心。鍾離彩笑了起來,接著阿烏就輕巧的拍了拍她的肩頭說道,“我這就去那邊兒看看,和父親一起勸勸太子殿下,說不定殿下就能改了主意呢。”
笑容僵硬過後轉瞬變成驚慌,鍾離彩被阿烏放開了手,禁軍立刻上前來把她拽住往法壇拖去。站著拽可比躺著拽方便多了,鍾離彩掙紮著伸手卻抓不住什麼。
眼見著阿烏那張幸災樂禍的臉愈來愈遠,鍾離彩泗涕橫流、破口大罵起來,“鍾離若你是鐵石心腸麼!你告訴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好啊,那就等你變成鬼再說吧。”
眼見著鍾離彩的身影消失在拱門盡頭,阿烏才漠然轉身,正見到石天崇身披盔甲迎麵而來,身邊還帶著一隊禁軍近百人。
他們訓練有素的將阿烏團團圍住,隨後提著劍站在原地不再作何動作。石天崇在阿烏近前站定,“國師大人,得罪了。”
阿烏頓時就明了了,忍不住嗤笑嘲諷他,“石將軍真是忠心啊。”
石天崇凝眉怒視,“這衷心都是為了皇上、為了天韻江山永固。”
阿烏深以為然的點頭,“對對對,先皇的江山是以修道煉丹落尾,太子的江山要埋人殉葬開始,石將軍要是不跟著搞點什麼神神叨叨的都不像是天韻的人了。正好我看那邊法壇又要開始淨化人了,石將軍不過去跟著沾點兒仙氣兒麼?”
石天崇臉冷了幾分,“無論何時皇上和太子都是正統天子,由不得任何人擾亂。”他說著微微抬手,禁軍們立刻要上前拿她。
窸窸窣窣的藍色火焰在她垂下的指尖燃起,“真可惜啊,將軍一腔肝膽熱血要白白傾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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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薛雲圖也被幾十個反對殉葬製的官員一同堵在寢宮,事情一出惹了不少人發毛,畢竟宮中能被殉葬的都是朝臣貴女,誰能願意頂著“大義滅親”的帽子。
薛雲圖站在門口,麵對外麵那一堆腦袋依舊冷靜沉著,並不驚慌。這場麵是他早有預料的。
鍾離魏首當其衝,當了第一個出頭鳥,“望太子殿下三思,活人殉葬不合天理、罔顧人倫之事,切早已廢除百年,不該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