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烏的頭腦開始混沌缺氧,她隱約聽見有哢噠哢噠的聲音響起,但是分不清是脖子斷了還是翅膀的骨頭在伸展。
身份暴露永遠沒有小命來的重要,她的身體已經替主人做出了選擇。
隨著烏鴉的嘎嘎叫聲,一隻巨大的黑鳥叫著出現。被薛浪捏住的脖子驟然變細,它掙脫時細軟的絨毛倒劃過虎口,然後被折斷。
那隻巨大的烏鴉從敞開的門飛了出去,撲棱棱的衝過院子,很快消失在夜色當中。
一隻鳥的飛翔速度對薛浪來說並不算快,可是他卻沒有去追。手慢慢垂下,薛浪默然站在門口,原本慍怒的心情變得有趣起來。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呢~
“爺?”千寂聽見聲響從隱蔽處走出。他以為主子早已解決好一切,卻發現這裏根本沒有靈音縣主的屍體。隻是有黑色羽毛飄落一地,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薛浪俯下身拿起一片羽毛,手指在根部劃過,摸到了絲絲血跡。夜色下,他的笑容慢慢放大,“回去吧,小丫頭跑了。”
“還有人能在爺的手下逃脫?”千寂無比震驚,“難道這靈音縣主是個隱世高手?”
“高手未必,總之一定是個好玩的東西。”薛浪他把玩著那片羽毛,漫步走出了院子。
——
那隻烏鴉剛一越過低牆就歪歪斜斜的栽倒在地上,黑色的影子在雪堆滾成一團,又不負重荷的化成人形。
阿烏也顧不得一身狼狽,立刻接上個遁地術繼續逃竄。她完全清楚,即便法力恢複,她也不是這個妖孽的對手。
一路躲到後廚的柴房裏,阿烏終於是透支了所有的發力,她氣喘籲籲的窩在枯草垛上不能動了。
緩和了足有半個多時辰,她才翻了個身,揉了揉著她可憐的脖子。今日的法術絕對用脫了,搞得她渾身乏力酸痛,背部還有裂開的傷口。這麼窩囊的地方,薛浪應該不會追過來吧。
周圍黑暗而安靜,阿烏開始回憶著和薛浪接觸的每一個細節,認真思索著:她到底做了什麼得罪薛浪?
難道是今日在宮中的事麼?阿烏把宮宴的情節捋了一遍,忽然,一道靈光閃過腦海——
也就是說……皇上的病是薛浪做的?她揉脖子的動作停了下來,覺得這下就能說得通了。當時她清楚的說出皇上的病症,薛浪曾經阻止皇帝試用她的符咒。
他不是深受皇帝寵信麼?那為什麼還要陷害皇帝?想要謀權篡位?還是和傳言一樣,為了自己的身世報仇?
阿烏臉色慘白萬分,完了,她好像猜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聽說自古梟雄都是狠人,這樣一來,“鍾離若”的身份就和薛浪杠上了!那是不是就能預見,“鍾離若”以後絕對沒有好日子過了?
阿烏特別清楚薛浪在天韻的影響力,她毫不誇張的認為,薛浪就是想試試坐龍椅是什麼感覺,皇帝都有可能點頭讓他坐一小會兒。
要不離家出走吧,當個屁的縣主啊,行走江湖當個鬼半仙兒不好麼?阿烏痛苦的揉了揉臉。
——
因為慫,她一整夜都沒敢回院子,就在柴房窩著直到天亮。直到天色微明,阿烏估摸著很快就有人來搬柴燒飯了,這才偷偷溜了回來。
一進門就見木鳶出來,那傻丫頭還奇怪的問阿烏,“你去哪兒了?”
“早起出去走走。”阿烏鬆了口氣,幸好薛浪不對她身邊人下手,估計是覺得一院子都死了會鬧大吧。
木鳶不疑有他,但怪異的揉揉脖子,“嘶~昨晚有點奇怪,我還要去給你燒水呢,結果一下就睡著了。”
“估計是你太累了,這兩天多休息。”阿烏覺得還是應該少說兩句,反正木鳶誰都擋不住,說了隻能惹她擔心。
木鳶點點頭道:“等一會兒宮裏就來人宣旨了,我給你好好梳梳頭吧。”
“好,等等我還要出門一趟,你留下。”
阿烏做下一個決定,下次再被抓估計她就真的插翅難逃了,與其等待對方動手,還不如她主動一點。
用過早膳以後,宮裏來了太監宣旨。阿烏領著木鳶在門口候著,除了大夫人和鍾離彩稱病不來,其餘的幾房小姐姨娘和孩子們都到場了。
眼見著各種金銀珠寶源源不斷的抬進門來,鍾離英和鍾離敏的眼神中充滿著嫉妒和向往。鍾離珂倒是沉靜的很,她笑著對阿烏道了聲恭喜,因著身子一直孱弱怕冷,馬上就被丫鬟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