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表情驀然嚴肅下來,看著阿烏的目光也蘊含著深意。
她這三番兩次的語出驚人,讓皇後原本喜慶的臉色也變得冷峻下來。這不就是在皇上麵前裝神弄鬼麼?她見過太多想走歪門邪道搏得聖寵的人了,阿烏是比較出格,但算不得特例。
瞧著皇後那冷冷的眼神,蘭貴妃低頭掩嘴擋住了笑意。她方才不過就是那麼一提,誰知道這孩子還真往套子裏鑽喲~雖說鍾離一家裙帶相連,不過那個鍾離英她瞧著也是一般,不過是側妃位麼,鶴兒換換人也不打緊。
“若兒,皇上麵前休要胡言亂語。”鍾離魏已經急了,可還是硬憋著叫的親切一些,他起身走到殿中俯身拱手道,“皇上,都怪微臣平日裏疏於管教,讓這丫頭學的胡言亂語,還請皇上看在孩子年紀尚小的份兒上能不計較——”
他雖然也信一些鬼神之說,卻不信自己這不招待見的女兒能有那種能力。聞所未聞,天方夜譚。
但鍾離魏還沒把那一長串說叨完,皇帝慢慢伸出一隻手來製止了他,目光緊盯著鍾離若道:“你說的也算對,這個夢讓朕覺得心悸壓抑,可朕從未和任何人提起過,你是如何窺探來的?”
皇後聽了大驚,她身為一國之母、皇帝的發妻,竟然完全不知道皇帝一直被噩夢纏身!
阿烏繼續拍著馬屁,“皇上可是真龍天子,都說星宿下凡才可做人間皇帝,臣女一個凡人怎麼可能窺探皇上呢。”
投機取巧的猜中固然能讓皇帝信服她的能力,可如果連夢都能被窺探,也會讓人覺得隱私被盜取,如此威脅絕對會讓皇帝起殺心。成敗和生死就在這一瞬間,鍾離魏冷汗都下來了。
阿烏看皇帝的臉色微微緩和一絲,又繼續說道:“今日臣女進宮以後,在胡柳橋看見過一個身穿紅色紗衣的女子,覺得十分奇怪。正好臣女的三姐姐講了一個前朝公主死於胡柳橋的故事,臣女見到皇上以後稍作聯想,便覺得可能是那位前朝公主記恨皇上,所以想來搗亂。”
鍾離英本在擔心著,乍被點名還嚇了一跳,手邊杯盞一下就碰灑了,在這寂靜的大殿中咣當一聲響。她慌亂的扶起被子擦拭身上水漬,暗罵這賤人怎麼又扯上她了?莫不是要把她也拉下水吧?
很多人都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心中有些鬆動了。有位貴婦出了聲:“怪不得在胡柳橋上鍾離小姐還發了會兒瘋,難不成真有鬼怪作祟?會不會是那鬼傷不得皇上,便附在鍾離三小姐身上了?”
“興許也是察覺了五小姐是個威脅,正好她身邊的三小姐就倒黴了。”
“可有此事?”皇帝的目光也落在鍾離英身上。
鍾離英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攥起,身子不住的發抖,顫巍巍的直起身來回話道,“是,臣女……臣女也是聽別人提起過,全當個故事講給五妹妹聽的。而且、而且臣女當時不知怎的還迷了心智,多虧……五妹妹技法高深,將臣女救了回來。”
她這一承認,事情就變得可信多了。畢竟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傳出去鬼附身、當眾撒潑,隻怕是以後名聲都不好了,看來這倆姐妹定然不是瞎說的。
可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那當事人還能不知道麼?什麼公主將軍的,都是她瞎編的啊!鍾離英是有苦說不出,她要是不幫著那死娘的賤人說話而牽連了相府,爹爹和母親也不會放過她的。
皇帝滿意極了,他問阿烏,“既然你說有鬼作祟,那朕該如何應對?”
“皇上隻要著人做個綠鬆石的百寶盆擺放在寢宮內即可、或是用綠鬆石做成蹀躞帶、腰佩等,時時佩戴也可行。而且臣女這裏有一個立刻見效的法子。”阿烏從衣袖裏掏出件紫色的小護身符說道,“這是臣女之前所畫的紫薇大帝符,一直留在身上護身,如今已有近十年。隻要皇上能親手燃燒此符,就能立刻解除身上不適。”
“立刻”兩個字用得好啊,那也就是說到底真的假的馬上就能得出結論。不過一般算命的也不敢這麼說話,所以阿烏的“不嚴謹”會更讓人蠢蠢欲動。
皇帝有些猶豫,無論是聚寶盆還是護身符,用上了也根本無法得知是否有效,被神明保佑這種事本來就很虛幻。但他一介帝王,還需要親自燒紙?總覺被那無形的鬼給壓了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