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二十章 問鼎(2 / 2)

消息傳出後,京師不論是官場還是民間當然也是嘩然,崇禎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和威望,斷然下令,將陳新甲逮捕。

數日之後,不經法司審理,皇帝手詔將這個兵部尚書斬首示眾。

這一件事,淹沒在萬顆首級鑄成的京師所帶來的樂趣之中,隻成為京師官場的談資,而吳昌時,吳偉業等人,更是體悟到了張守仁的厲害,也深刻明白,伺候這位聖君,忤逆他都沒有什麼,平時被寵也是虛的,手握實力,建立大功,這才是真實有用的東西。

“賜封榮成伯晉爵為榮成侯,食封三千戶……”

“賜候爵儀仗……”

“蔭榮成侯長子為錦衣衛指揮使……”

這一次對張守仁的封賞沒打折扣,除了不能封公爵外,大明對武將所能封授的一切都到了頂了。

得授侯爵,成為世襲的勳貴,比起伯爵的境界又是大有不同。從受旨之日開始,張守仁才成為真正的超品所在,擁有尊貴的冠服,儀衛,門庭,世襲罔替,與國同休。文官中有人能淩駕於伯爵之上,甚至是伯爵大將軍之上,但侯爵之尊,哪怕是閣老亦要先行行禮拜見,除了皇帝宗室之外,公侯才是這個國家的勳貴基石。

得到此封,雖然其餘諸將沒有封爵,但整個浮山上下,都是喜氣盈腮,每個人都笑的合不攏嘴。

“與侯爵之位相比……”已經進入深冬,濟南也下了雪了,窗外一片銀白,銀裝素裹,份外妖嬈。張守仁手中持爵,撫了撫下巴上的胡子,對著在場所有的大將,親信,心腹們道:“但改變了萬千人的命運,阻止了東虜入寇的大軍,拯救了多少父親,母親,丈夫,妻子,兒子,女兒,孫子,孫女……這才是我高興的地方。”

聽到這樣的話,在場的人,都是滿滿的感動神情。

向來不肯飲酒的,也是高高舉杯,一飲而盡。

看著眾人,張守仁微微一笑,勉勵道:“這一次的改變隻是一個開始,還有更多的奇跡,等著咱們哪。”

眾人轟然答應,一時間,氣氛自是大好。

張守仁也是十分興奮,這一次的戰事,從頭到尾,他一手策劃,是他到明朝後做的最大的一件大事。以前守濟南是被迫,打流賊殺農民,不算好漢,他並不情願。此番打的東虜這麼慘,皇太極這個英豪算是間接死在自己手中,這種暢快,豈是以前的成就可比?

就在他陶然之時,有個貼身家仆上前來,輕聲說了一句。張守仁雖覺奇怪,還是跟著踱步出來。

他是在內客廳宴客,都是極親近的心腹,尋常人到不得此處。

月洞門處,有一個白衣飄飄的青年,正站著等候自己。

張守仁走上前去,奇道:“你這是弄什麼鬼,以前宴客,你來撞席也不是頭一回了,這一番為何如此?”

來人卻是朱恩賞,他和張守仁是相處很好的朋友,此次的神情卻是無比鄭重。看向張守仁,朱恩賞根本沒有客套,劈頭便道:“此番國華你立不世之功,成為侯爵,此番遼東戰事後我才知道你擁有多可怕的實力。現在的浮山軍怕有四十萬人,過千門炮,坐擁這般實力,我隻問你,何時問鼎?”

若是別人說這樣話,性命必然丟了。就算是朱恩賞,府中也有不少暗樁往這裏過來了。

張守仁豎起手掌,止住眾人,眼神中波光閃爍,盯視著朱恩賞。

對方卻是絲毫不退讓,又道:“擁兵不動,不打流賊,其中道理,我大明的弊端之深,積重難返之勢,平時你都說過。但我一直以為你是無能為力,現在看來,你隨時能改朝換代……不必說推辭的話,別人不知,我卻心知肚明。國華,你我相交一場,給我句實話,你心裏做的是什麼打算?雖則我這個閑散宗室對大明也十分失望,對宗室也十分失望,但我畢竟是高皇帝的子孫,你欲篡之時,便是我殉國之時了。”

這些話,朱恩賞在心中不知道想了多少次,說出來時十分的果斷,堅決。

“朱兄,你以為我是何等樣人?”

張守仁默然片刻,突然反問。

“你?”朱恩賞苦笑一聲,道:“如果我不是宗室,不是高皇帝的子孫,我會希望看到你稱帝的……”

“嗬嗬,高抬我了。”

張守仁笑的十分溫和,緩緩說道:“我隻是個普通人,但我身上亦有普通人擔不起的責任。我要挽救華夏文明於最危險的時刻,拯救這個文明於萬一。所以我擔子沉重,有時候根本不能顧及個人的享樂,其實我喜歡家庭生活,天倫之樂,甚於處置公務啊。但我不能,所以我隻是一個活的很累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