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八十八章 行款(2 / 2)

……

“臣叩見皇上。”

“啊哈,是本兵來了啊。”

崇禎紅著眼,瞪著陳新甲,怒道:“開封之事,各地飛章急奏,想來兵部早就知道消息了?”

“臣已經收到不少奏本,”陳新甲很平靜的道:“消息來源不同,細節也有很大出入,不過,王師在朱仙鎮敗績,閣臣楊嗣昌身死,這兩件事都是確認無疑。”

“你們都是朕的好臣子,果然都不負朕望。”這種尖酸的話,崇禎平時倒是很少說。和他祖宗不同,朱元璋和他兒子朱棣的年頭,動輒就是“拿去全家都殺了”等語,批複的聖旨上,全是村夫和武夫的話風,後來大明王室讀書多了,也就文雅的多,這樣的話語當然不會輕易出口。

崇禎今日,果然是氣的狠了,種種諷刺的話語,一句接一句的出來。

對楊嗣昌,他也從倚重欣賞,到至為失望,不過現在楊嗣昌已經死了,而且畢竟是他大用過的臣子,有一點情份在,同時也不想教自己丟臉,所以在痛責一陣之後,崇禎的話語已經基本上把責任都怪在陳新甲身上了。

“臣罪該萬死。”

陳新甲叩首,免冠,光著頭,紅著眼,請罪道:“請皇上將臣下獄,重重懲罰。”

崇禎二年時,在平台上當麵責備王洽,王洽身為本兵,上任不久,自認責任不重,不過也隻能請罪。誰知皇帝居然隔不久就令錦衣衛將他拿捕,然後迅速定了罪名,將他斬首。

此時崇禎沉吟著:“此番,卿確實有罪……”

陳新甲心中一寒,鬆山慘敗,開封敗的更慘,收羅的大量兵馬,一朝盡喪。雖然根據經驗,官兵多半是跑散了,半年後最少還能恢複二三十萬人的水平,但敗了就是敗了,皇帝臉上難看,威信受損,看來確實有拿自己當替罪羊的打算了。

他將心一橫,連忙奏報道:“臣本該在家待罪,不過,馬紹榆已經有信送回……”

“哦?”

崇禎果然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從金台上站起來,顫聲道:“他怎麼說?”

“馬紹榆已經率部進入沈陽,信上說,剛與東虜接洽,已經和虜之四王子見了麵,從禮節上來看,東虜還算是有行款的誠意……”

“四王子,就是黃台吉吧?”

“是!”

“人家已經稱帝多年,咱們當然不能認帳,不過既然行款,也不必堅持這樣的舊稱了……如果款事成功,就稱為清國國主吧。”

“是,皇上英明睿斷,臣等一定遵行。”

“當年他在袁崇煥為薊遼督師時便多次要行款事,現在看來,並不是欺哄,當是確有誠意。”

陳新甲知道當年皇太極就是在哄騙袁崇煥和明廷,換取生存的空間和時間,現在的議和之事,更加的不樂觀,實在難以說明對方是什麼用意。

不過既然崇禎這麼說,他當然也隻能同意皇帝的判斷,不會在這種事上和他頂牛的。

事實上馬紹榆的議和之事從頭到尾就是被皇太極玩弄於股掌之上,到崇禎十四年時,皇太極剛剛大獲全勝,徹底打服了明朝的邊軍,在此之前,明朝總以為沒有集中全力和清國交戰,所以尚有一點自信心在。

鬆山一役後,明軍是被徹底打服了,這也造成清軍入關之後大明的軍頭紛紛剃頭請降,易幟效力,其實從他們投效後的戰鬥力來看,把那份精力用在抗清上,以清軍的實力,能打到黃河邊也就算不錯的成績了。

現在皇太極挾大勝餘威,根本就不可能同意明廷的議和方案,崇禎扭扭捏捏,連議和的名義都不肯承認,還用“行款”的以宗主對藩屬的心態來操辦此事,皇太極隻不過借此事打探明廷的真實想法,同時也是因為鬆山一役打的筋疲力盡,用議和的名義來換取短暫和平,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罷了。

這一些,不僅崇禎不會懂,陳新甲也是如在雲霧之中,明廷在這個時候,既不了解自己,亦不了解敵人了。

“卿在此事上要盡速進行,有些細務,不必事事等朕決斷!”

一聽說遼東議和之事有了眉目,崇禎的憤怒已經被拋向九霄雲外了。

一直以來,雙線作戰就是他心頭之痛,確實也是奇葩,農民軍低潮時,東虜來湊熱鬧,東虜消停時,農民軍就大行其道。

現在兩邊都壯大起來,更是叫他頭疼腳也疼了。

但心腹大患,當然還是造反的農民。東虜再鬧騰,似乎也不會亡大明的天下,不過是邊患,而農民軍卻是直奔他的天下,他的寶座而來的。

“款事一行,朕抽調所有邊軍,一定要在一兩年內,盡剿逆匪!”

吩咐完陳新甲後,崇禎殺氣騰騰,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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