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上遊(1 / 2)

她知道,將來自己死後,田家沒有人庇護,以自己父親那種為富不仁,橫行不法的脾氣,得罪的有權有勢的人實在不少。

皇帝一時間可能護著田家,念著和自己的情誼,但時間久了,必定會重重處罰自己的父親,甚至是整個田家。

今日倒是一個機會,如果能提醒皇帝,立下一功,將來田家有什麼事時,皇帝總會顧忌今日之事,顧著自己臉麵,不會過份為難的。

她想了一想,便是輕聲道:“皇上的苦心,為臣下的一定會明白,又怎麼會非議君父?況且,行款之事,一定是十分隱秘,或者是臣下擅自妄為,希圖為遼事緩解皇上的震怒而擅自行事,亦未可知呢?”

這話已經說的十分直白,如果不是田妃現在病重,沒有精力,她一定會想辦法想一些隱晦點的說法,對君王,有時候說話是不能這麼直白的。

“朕明白了……”

崇禎的麵色變的越發蒼白,臉上卻是露出一抹笑容來。

對鬆山,對開封,他的壓力都沒有對行款這件事來的大。可能後人不大明白他的想法,但以明朝人來說,絕對能夠明白崇禎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壓力。

宋人的教訓,對明朝來說實在是太深刻了!

而更為直接的教訓就是當年的土木之變,京營大軍全喪,勳貴武臣全喪,皇帝被俘,當時有人提議南遷時,如果皇太後和景王稍微軟弱一些,和宋人的謝太後一樣的膽怯的話,大明的半壁江山就沒有了!

以也先的實力,隻要北京被他拿下,明朝就算後來能調集幾十萬大軍反撲,但一定不是也先的對手,以當時明軍的戰鬥力來說,象英國公張輔這樣的宿將都死了,京營精銳也打光了,那些湊起來的府衛兵,能打的過奸狡如狐的也先?

所以於謙的堅持至關重要,也使得他名垂青史!

有這樣的先例在,對東虜打了這麼多年,死了這麼多將士,皇帝突然一聲說要行款議和,崇禎自己,都是覺得自己在用大耳光使勁的扇自己的臉!

帝王的臉麵,可是比什麼都重要!

現在愛妃算是替他解決了一個難題,雖然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承認這一件事。崇禎眼睛中飽含深意,對著田妃深情道:“卿可以取下麵紗了。”

“是,臣妾遵旨。”

田妃嫣然一笑,取下麵紗,雖然麵容憔悴,卻是顯露出少有的如釋重負的神情。

有此一功,田家在崇禎一朝可保無事,至於之後的事,也不必多想了。

“擺駕文華殿!”

自田妃宮中出來之後,崇禎威嚴的喝令著,很快,一聲聲應和聲從九重宮中響了起來,宣示著皇權的無上威嚴。

……

陳新甲心事重重,站在文華殿的殿階之下,征仲發呆。

開封已經打起來了,塘馬每天都奔馳在河南往京師的大道上,每隔三天四天時間,才能帶來最新的消息。

現在他知道的,還是左良玉和闖營騎兵在朱仙鎮外圍打了一場前哨戰,互相有所斬獲,左營確實下了本錢,出動的全部是正兵營的精銳騎兵,不過並沒有取得太大的戰果……對皇帝可以報喜不報憂,不過對兵部尚書,當然有話直說。

因為這個結果,陳新甲感覺開封戰事並不樂觀,對前方的積弊,他比皇帝清楚的多,他是從宣大總督任上爬上來的,是楊嗣昌的私人,當年奪了盧象升的兵馬,內鬥成功之後才能夠上位。

雖然如此,並不代表他不知兵,不懂軍務。

眼下的局麵,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隻是每天與皇帝見麵時,他還要提出辦法和建議,有一些明顯的大而無當,但為了表現自己,卻也必須如此,所以每次見皇帝都是一個苦差,沒有確切的最新情報之前,他其實也是無能為力了。

現在好比色子已經擲出,隻能等上天的決定,凡人已經無能為力了。

聽到一陣悉索的腳步聲後,他知道皇帝已經到金台之上入座,於是連忙進入殿中,並不抬頭,到熟悉的地方跪下,叩首,口稱:“臣陳新甲,叩見皇上。”

“卿起身。”

今日皇帝的語氣沒有平常的那種惶急和不自信,陳新甲感覺心中略覺寬慰。

他在君前並沒有座位,不過今日皇帝竟是格外破格,在金台上令道:“給本兵取椅子來。”

“臣謝皇上賜座。”

“不必了,卿且坐下。”

“是。”

崇禎在金台之上,居高臨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中年人。

穿著的是二品文官袍服,玉帶纏腰,麵容白淨,三縷長須很和順的垂下來,儀表堂堂,模樣十分尊榮,是個長期於高位的權臣模樣,胸前的仙鶴飄然欲飛,織工十分精細,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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