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六十四章 人才(1 / 2)

這般說法,倒也新奇,不過劉子政承認,這個青年那種油然而生的自信神態也是打動了他。而看完吳應箕等人所述的登萊紀行的文章之後,劉子政也是心有戚戚。

是啊,為什麼登萊幾府是這麼富庶?沒有行禮教,沒有那些書本上的說教,隻是紮紮實實的做了一些事情,沒有禮崩樂壞,縣學府學一樣在,一樣可以自由的學習孔孟之道,然而願意學習的人卻是減少了……大家都去經商和學習各種“經濟之道”去了。

這裏的經濟之道,和學者所說的經世致用是一個意思,並不是後世的經濟這個詞的含義,而是指實際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學算,學律學,學醫,學財賦製度……為什麼大明為民困國窮,製度之上,是不是有要改進和徹底推翻的地方?說是祖宗之法不可輕易,可自秦治到唐宋,哪裏有一成不變的理財之法?國初時是蒙元剛被推翻,大明新立,民間幾乎沒有任何貴金屬,所以朱元璋設計的那一套小農經濟也有切合時代的現實意義,現在來說,是否還有堅持下去的必要?

種種問題,在山東這裏可以大膽提出,就算是向來文風昌盛,言行無忌的江南地方,也絕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和這一份包容。

也正是在這種漸漸開明的學風之下,吸引了這個時代真正的才學之士前來山東,而不是那些所謂的“名士”。

張守仁用吳應箕,費了不小的功夫布置,最終的效果極佳。

東林諸子之中,吳應箕,陳子龍,是少有的立足實際的才學之士,在他們的帶動下,前來山東的還有陳貞慧和顧炎武等,最少在號召力上,已經具有很強的陣容了。

而張守仁把張家玉這樣的人帶在身邊,自然是更欣賞這個青年人積極進取和灑脫任俠的性格,比起純粹的書生來,這樣的人更容易成為有用的實際型的人才。

當晚眾人侃侃而言,酒雖不多,卻終都是酩酊大醉。

從招遠再到萊州府,再繼續前行,過了極為繁富,商行數字還在登州之上的膠州便是到了。

這裏張家玉等人已經呆過了一陣子,雖然仍是新奇,相對而言,劉子政和當初的吳應箕一樣,完全被震撼了。

好在他不是唯一的一個,除了他們這一群人外,尚有不少聞名到膠萊遊曆的書生,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不少秀才模樣的書生嘴巴張的比鴨蛋還大,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的驚歎聲出來。

商行的人們似乎都看的多了,一個個都是想笑又忍著的模樣,這群呆書生過去,又是過來一群,已經成了膠州一景。

“從太保的行止來看,似乎不是那種對聖學特別敬畏,並且喜歡文士書生的人。他招致人才,更重實學。當年太祖高皇帝經營天下,劉基劉伯溫是給蒙元當官的,幾次為難紅巾失敗後才歸鄉隱居,不過已經是海內名士了。太祖高皇帝派人去招攬他,直接帶著一車財貨和一柄劍,要麼受職出來效力,要麼就賜死。”

劉子政和張家玉閻應元特別的投緣,三個人都是奇人異士,都對兵學有濃烈的興趣,所以這些日子下來,已經無話不談。劉子政興致勃勃的道:“而太保從未有這樣的事,相反,他管轄之內的名士要麼銷聲斂跡,要麼就出外別居,想以名士或鄉紳身份效力,或是幹擾地方,下場一定不妙。現在膠州的情形和以前大有不同,難道太保已經改弦更張?”

言下之意,無非是說張守仁實力到了一定層次,可以“問鼎”,而想掩有天下,創造出無人能比的聲望,讀書人,特別是名士們的吹捧,那是最好的辦法了。

“非也,非也。”

張家玉嗬嗬一笑,說出自己的判斷:“太保極本不在意這些純粹的讀書人,連裝點門麵的興趣也是沒有。這些人過來一定不是太保的本意,他的本意很明顯,留幾個名士就夠了。現在這麼多人到膠萊這邊來,隻能說明一點:天下人耳目聰明!”

“你是說?”

劉子政嚇了一跳,但閻應元板著臉,卻也是默默點頭。

事情是很明顯的,張家玉的意思就是說張守仁的“望”已經養成,最少,在很多讀書人眼中,他也是改朝換代的選擇之一!

原本的曆史軌跡中,李自成一直沒有養成這個天下之望。在士大夫眼中,他始終就是一個賊!

這種“望”的事情,看似奇妙,其實是有軌跡可循的。

無非是建立基業,確定秩序,有軍隊不成,得有真正實打實的根基,有根基還不成,你還得是新秩序的建立者。

當年蒙元末年,劉福通統領百萬紅巾,打下過元上都,山東,遼東,河南,這些都是紅巾統治的核心,但從頭到尾,劉太保都被人視為草頭王,是一個巨寇大賊,而不是新的統治者,原因就在於他不能建立一個新秩序,沒有秩序,就談不上王霸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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