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四十章 城門(1 / 2)

被派到濟南傳旨的是宮內監的一個少監,一般傳旨都是由內監和旗校一起出京,如果是重要重大事情,也可以由高級文官代傳聖旨,不過這樣的情形就少了。

就算是旨意,也分很多種,如送往濟南的這道旨意,經皇帝批準,司禮批紅,內閣和兵部轉發,手續齊全,涉及到幾個最高權責的部門,這樣的旨意,不論文武官員或是勳舊國戚,接旨之後,必須凜然遵循執行。

從京師出來,候少監一路急馳南下,不敢有絲毫耽擱。

福王被殺,京師震動猶在當年祖陵被焚之上,如果稍有怠慢,誤了差事,那就完了。

一路風馳電掣,傳旨自然是住沿途驛站,南北通途的驛站還算完好,所以並不耽擱功夫,每天的行程,都在三百裏左右。

這樣的速度之下,他們卻不知道,消息更早一步,傳到了濟南。

“天崩地坼啊……”

“俺也不相信,但事實就在眼前,李自成真起來了,朝廷,也真溜簷兒了。”

“大人真是神人也。”

“大人莫非有劉青田的那個什麼燒餅歌推背圖,不然怎麼算的憑的準?”

能在張守仁屋子裏頭這麼隨意說笑的,自然都是副將以上的那些大將們。

除去張世福在登州,孫良棟在淮安,曲瑞在曹州之外,其餘大將,幾乎全部到齊了。

京城已經派了使者在路上,戰鼓似乎再次敲響,屋中的空氣也是十分的緊張和熱烈,隻是眾人議論的不是出兵於否或是怎麼個打法,而是在說起張守仁的判斷與決斷來。

光是這一細節來看,幾年功夫,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在發生著改變了。

“你們這些家夥,盡說無用的。”張守仁瞪眼看著這些部下,喝道:“咱們要不要出兵,誰去,怎麼打,你們不想想麼?”

“大人。”張世祿挺身答道:“大明已經日暮途窮,最少,當今皇上當國,就沒有救。我等雖是武夫,有保家衛國之責,但從河南回來後,俺就想,這樣的國,俺不保!”

“俺也是這麼想,當朝全是虎狼,俺們這些武夫反去保他們?”

“這樣的大明,早完蛋早好。”

“甚好,你們沒有叫我失望。”張守仁麵露欣慰之色,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重了。

軍心如此,將心如此,浮山軍已經由他一手打造並且完成了蛻變!軍人當然以不幹政為好,但那是在政治清明,國家太平的前提下。

武勇如嶽飛,愚忠也如嶽飛。

事隔幾百年,如果大家還是如嶽飛一樣,他的浮山軍仍然是嶽家軍一樣聽話,那才是一件叫他失望的事。

“君視臣如國士,臣自然以國士報君,君視臣民如草芥,臣民自然視君為寇仇。李自成他們造反,固然害了不少人,但也是被君上所逼迫,叫我提刀殺這些人,卻是真下不得手了。”

張守仁神色淡然,卻是斬釘截鐵的道:“這個旨,咱們不接!”

……

……

“傳旨欽使到,各人閃開,閃開!”

崇禎十三年十二月初九日,欽使一行十餘人趕至濟南北門,一路風馳電掣般的趕過來,到城門處時,皮鞭揮舞著,打的啪啪直響,驅趕著官道上稠密的行人和客商。

“真他娘的怪,怎麼就濟南城有這麼多客商和行人,這都什麼日子了。”

商人雖然沒有農閑或農忙之分,但年初歲尾時,除了出遠門要債的倒黴蛋外,一般的商人肯定也不出門了,在家數數貨,倒倒帳,來年開了春再說。

大明的商業在當世算發達了,但畢竟還是小農社會,幾百年後就算是工業社會了,年初歲尾時商行歇業休息的也不少……再忙也不差過年這一點時間。

但現在濟南這裏卻是與大明別處地方完全不同,一路看過去,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商人結成的商隊。

商人使用的駝隊和騾馬隊很多,更多的是車輛,都是新樣子,似乎就是山東地方有,看樣子車身很輕便,拉的貨物卻是不少,大商人之外,還有很多自己趕著騾馬的小行商,一個個都是穿著交領毛皮的大襖,走的熱氣騰騰,汗淋淋的,顯然是走路時還得幫著牲口使勁兒,所以自己也得出力不少。

另外杠房的力夫們幾十人一群,扛著扁擔在城外等活計,菜農們絡繹不絕的行走於途,小車上居然多是些綠盈盈的新鮮蔬菜……這叫見多識廣的錦衣衛和太監們也是瞪大了兩眼……這東西京師當然也有,豐台的坑房專門做這個,冬令時節出菜和黃瓜,都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一根黃瓜一兩二兩銀子,一碟拍黃瓜夠百姓過幾個月的了……就算是宮中的人等閑也是看得吃不得,不過看著上頭們用,他們自己瞧個新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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