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過有我來擔,文路,你閃一邊去,我是奉命指揮的人,當然是我來……”
到這時,張守仁也是聽清楚了事情的來由。
昨天的戰事當然是十分順利,張世福和錢文路很漂亮的完成了任務。不過俘虜了不少海盜,原本按浮山的規矩,俘虜的海盜全部斬首記功就可以了。
不過張世福沒有忍心這麼做,在審問之後,殺掉了一些確實有罪的海盜,但有不少為惡不深的,卻是被他留了下來。
這樣就是違反了張守仁訂立的軍規,所以張世福長跪不起,在此請罪。
“罷了,世福哥,我們有禍同當吧。”
他在這邊,錢文路幾個是沒有看到,一看錢文路也跪下了,昨日跟隨做戰的一些哨官也是一同跪下。
“一群混帳東西。”
張守仁突然罵出聲來,四周的人都是嚇了一跳,錢文路剛剛跪下,聽到這樣的話,嚇的被烙錢烙了一樣,立刻就竄了起來。
跟著他一起,其餘幾個哨官也是趕緊站起來,一個個都是手足無措的樣子。
張守仁在浮山營中的威望實在太高了,他一發脾氣,眾人都是十分害怕。這倒也不奇怪,不管現在大家是什麼身份,是哨官還是隊官,加銜是到了總旗或是百戶,反正都是張守仁一手調教出來的,當初可是一起挨軍棍來著。
看到錢文路這麼著,張守仁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大人……呃,下官實在是丟醜了。”
錢文路的臉紅成了猴屁股一般,聞訊趕來的孫良棟幾個更是怪笑起來,更使得那些哨官都是老大的不好意思。
“你站一邊去。”
張守仁又是喝斥一句,把錢文路趕開,這才正視張世福。
一時間,眾人都是靜默下來。
浮山營成立至今,違抗張守仁軍令的情形,還真的是頭一回。哪怕就是年紀最長,除了張守仁威望最高的張世福在此前也是沒有違反過張守仁的軍令。
現在張守仁初授遊擊,為衛指揮僉事,加上斬首過千,好歹再虛職和世職上還會給他提一兩級,估計加一個都指揮僉事和衛指揮使是沒有問題了。
張守仁變的位高權重,而張世福卻是在這個時候抗命,眾人也都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總旗官,”盡管張世福已經是試百戶,而且此次一定會升官,但張守仁還是習慣以總旗相稱,整個浮山,提起總旗官這三個字,也是等於在說張世福。看著眼前垂首不語的精瘦漢子,張守仁搖頭歎道:“你很不智啊。”
“大人!”
張世福重重一叩首,低聲道:“是卑職犯渾,沒有照吩咐辦事,和別人無關。大人若要罰,請重重罰我就是。”
“你這個人,這個時候還在替別人說話……”
張守仁搖了搖頭,伸手將自己的總旗官拉起來,微笑道:“走,帶我去看看,得是這些海盜有可留之處才行。不然的話,你就是這麼一跪一抗命,他們就能活命?”
“大人,下官留他們確實他們有可用之處。”張世福懵懵懂懂的,不過知道還是有機會了,當下便急著道:“這些海盜留在船上,都是老水手和操船使舵的老手,咱們浮山和靈山雖不缺水手,但缺乏跑遠海的人才啊!”
“哦,這樣?”
張守仁也是停住腳步,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
那邊鄭十一還在等他回複,這邊自己手頭就有了船,還有了一批可用的老手,在其中挑一些可用的出來,再從浮山和靈山一帶挑自己人放在其中,時間久了,自然這船就歸自己所掌握了。
張世福說的這些人能跑遠洋,確實是有道理的。
當時的海圖十分簡陋,外行人根本看不懂。很多時候,中國的水手在定位航行上有獨得之秘,根據星位和潮汐就能判定方向,順著洋流走,事半功倍。
這等事,不是三兩天就能學會的,浮山和靈山這裏,好水手當然不缺,靠海的地方,整個浮山營不會水的小夥子怕是很少,能操船到海上打漁的也是並不稀奇,正因如此,張守仁沒有把海盜放在心上,反正自己人手有的是。
此時被張世福一提醒,他也是想了起來,這遠洋航行不是近海打漁能比的,遠洋航行更加複雜,更危險,所以需要更多的老手。
甚至在風浪來時,能提前半個時辰發覺不對,然後能在關鍵時刻做出判斷和處置,有時候,就能救下一條船和一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