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三拜,他也是三揖而還。一時禮畢,卻是與眾人相視大笑。
百姓的心思,他心中全然明白,就是因為自己率眾擊退海盜,護得一方平安,這才如此敬他。
而且,也不止是如此。
現在的他,大興土木,在浮山和鹽山建的鹽池極多,青島這邊的海水不及淮北海州的含鹽量高,而且天然的鹽田多,隻能是靠後田興修和用人工的方法來調節水量,曬海水出鹽。
因為攤子大了,銷鹽的量也要大為增加,所以還是不斷的在修築鹽池,用工就很不少。鹽池修好,所需要的鹽工雖然比煮海出鹽要少很多,到底也是要用不少工人,再加上修築城防工事,修路造橋,到處都是在用工,用的工人,按月結銀子,工地上給飯食,頓頓有肉,很多窮軍戶雖然天天出工賣力,這陣子都是胖了好幾圈,臉上都是有了油光肉色。
這樣一來,人人都算是替張守仁賣力做事,不再是以前那樣,大家彼此守著那幾畝薄田,互相沒有幹係,自是敬不到哪裏去。
至於給各堡修的路,新造的房舍,澡堂子,廁所,堆放垃圾的地方,都是張守仁一手操持,叫人去做,現在各堡都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切,各人都是明白,全是仰賴張守仁一人才會如此。
況且張守仁的人品也是沒話說,重利在手,穿的還是舊衣,用的家仆還是老張貴一個,平時敬老恤小,對人和氣沒有什麼官架子,表麵上就是這麼叫人沒有挑剔的由頭,至於真正要享受到的好處,還在後頭。
人心都是肉長的,大家對張守仁的敬慕,當然也就不足為奇了。
好不容易,從人群裏擠過去,也是跟隨的營兵們護衛有功。不過底下百姓關注的熱潮也就從張守仁身上轉到營兵身上去了。
因為一場大勝,人心容易懈怠和疲憊,張守仁也覺得不大可能有危險,留下一部份營兵警戒巡邏後,大部份營兵獲準放假三天。
家在別處的營兵當然都是回去了,跟著張守仁回到張家堡的,當然就全是本堡出身。
大約是不到三百人,也是全堡有出息的全部精壯漢子了。
年紀是從二十不到的小夥子到四十不到的中年漢子,幾乎是把全堡精壯都囊括在內。
除非是特別沒出息的膽小鬼,在幾次擴編中,張守仁最優先收取的都是本堡的人。
這個原因也很簡單,將來不論浮山營在他手中擴編成什麼樣規模的龐大軍隊,必須要有一個最基本穩定的山頭,就是浮山張家堡出身。
任何軍隊都不可能沒有山頭,為上位的就是要經營一個最穩定,最靠的住的核心山頭。
隻要張家堡的人占據核心,並且信的過,靠的住,將來這支軍隊就能牢牢掌握在手中。
而張守仁對張家堡已經是恩結到每一戶人家,幾乎沒有人不對他感激至深,也幾乎沒有人不想為他賣命的。
“總旗官呢?”
今天淩晨時分,張守仁接到了張世福和錢文路派人送來的聯名戰報。
炮戰的結果當然不盡如人意,盡管張守仁這個來自後世的軍官把標尺等射距方麵的東西教了下去,但他畢竟不是屬於這個時代,很多東西太超前了反而無用,對操弄這些青銅大炮,張守仁反而不是那麼在行。
火炮建功很小,但安排好的大小漁船和改裝的火船大獲全功。
海盜們的大船被燒毀了二十一艘,但很幸運,有三艘船偏離了火船的範圍,上麵的海盜又跳海跑的精光,空蕩蕩的大船在海上遊蕩著,結果被俘虜了。
三艘船,兩艘四百料,一艘六百料。
全部是改裝過的戰船,流水性能佳,各種細處都盡可能的完美,以海盜船的水準來說,算是超常發揮。
船尾炮和船首炮俱全,炮身可以滑動,還能左右旋轉,這種工藝也不是普通的海盜能弄的出來,大約有南方海盜或是歐洲佬的身影。
當時的技術交流十分緊密,中國人的造船技術和鑄炮技術曾經可能落後了幾十年,但在這風起雲湧的大時代裏,不論是造船來是鑄炮,現在的中國人都是已經趕了上來,甚至在某些方麵,已經開始又重新領先世界。
無論如何,聽到這種消息算是意外之喜,張守仁當然是十分的高興。
在預想之中,海盜船肯定是被全燒毀,或是被火炮擊沉,要麼就是逃走了,俘虜到大船的可能性不是沒想過,但都是覺得太渺茫了。
現在知聞此事,張守仁十分高興,一回到百戶官廳,便是笑道:“總旗官怎麼不在,我還等著誇讚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