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談判(1 / 2)

“張大人,你真是後起之秀啊……”

本州的州官姓秦,在州官的任上已經是第三任了,第一任時,正是馮三寶冒起的時候,所以這個林秀才也是親眼看見。

地方政務,無非就是幾個方麵。

賦稅,這是最要緊的,當今皇上最看重的就是這個。賦稅收不到六成以上,官肯定當不長久,要是能收到八成以上,升遷有望。

本州的秦知州既不是收不到六成的廢物,也不是能收到九成的幹才,加上年紀大了,能力不足,也不想動纏,就是打算在膠州養老。

結果三年一任,每一任的考語都是中平,這個考語不需要下台,也不能升遷,隻要不想轉任,就能一直幹下來。

賦稅之外,就是司法,也就是按不下去,非要驚動官府的案子。

再就是教化,也就是儒學,要是境內一年多考中幾個秀才,就算是知州教化有功。

這方麵,膠州這裏也是馬馬虎虎,既不算優異,也不是落後地區。

總之秦知州就是在膠州這麼混了下來,他的收入不低,但鹽政上的孝敬絕對也是不小的一塊灰色收入。

當知州的,象林秀才這樣的高級幫手就有十來個,門房二爺一類的就有好幾十個,再加上投靠他的家族宗親和鄉黨,知州衙門一開飯總得十幾桌上百人,這不貪不腐的,還真養不活這些閑人,更別提自己能落下一丁半點。

所以不要說鹽政上收入不低,就算是很少,知州也不會放過的。該收的,絕不會放棄分文,蚊子肉再小,也能積少成多。

這麼多年下來,秦知州和馮三寶合作愉快,每年都有固定的銀子入袋,現在馮三寶死了,一想到可能失去的銀子,就算是知州也承受不了這麼巨大的打擊,於是林秀才奉命出場,現在在談判中處處落在下風,兩隻眼睛也是恨恨的盯著張守仁,隻道:“大人要逼的學生無路可走了。”

他這麼說,自是覺得前景不妙。

大家鬥法,要互相有牌打才好,按張守仁的分析,知州這邊確實十分被動。既然自己這一方沒牌,那麼是扁是圓,就隻能任由別人揉搓了。

“哈哈,先生說的哪裏話來!”

張守仁笑的十分爽快,對方服軟,那就不必要再彎彎繞了,他很直接的道:“馮三寶之前給大人和列位先生的份例銀子,我這邊照舊好了!”

“啊?如此甚好啊!”

這個收獲算是叫人喜出望外了,原本的談判底線也就是如此。

銀錢落袋,大家平安無事那就是最好了。

林秀才頗為不安,下意識地搓了搓手。在他多年的幕僚生涯裏還真沒見過幾個這樣的人,一邊是頻頻出牌,把自己打的落花流水,一邊卻是自己主動後退,實在是大方的過了頭。

“等過些日子,局麵平靜下來,在下也穩住了膠州一帶的局麵,這個鹽政巡檢司的位子,還要請秦大人妥為安排。”

“嗯,到時候由你安插一個自己人,就用捐納好了。”

明朝的捐官雖不如清朝那麼泛濫成災,不過有些官職也是能捐的,象眼前這巡檢就是如此。從九品的官,也是武職,隻要符合若幹條件就可以捐任,隻要程序上合法,別人就不會有什麼話可說。

不過張守仁自己是沒有辦法幹這個的,固然巡檢官卑權重,不過一個從五品的副千戶來幹巡檢,法理上都說不通,登萊那邊是絕不可能同意的。

“如此最好,勞煩先生了。”

說完正事,兩人都是一身輕鬆,彼此對座喝茶,開始閑聊起來。

林秀才對整個大明的局勢還是樂觀的,他的同鄉有在洪承疇和孫傳庭兩處當師爺的,處理一些文啟和錢糧上的雜務,雖然不能共腹心商量軍政大事,不過跟在高層身邊,小道消息總是斷不了的。

這年代沒有手機網絡,聯絡就是靠書信,林秀才和那幾個同鄉都是保持一個月通一封信的頻率,據那幾個同鄉秘密透露,現在朝廷正在整軍頓武,打算在關中把李自成給包住,要在十一年之前,把闖逆徹底剿滅。

至於張獻忠,左良玉最近連戰連勝,看來也是蹦躂不了幾天了。

流賊向來是士大夫心中的肘腋之患,而曆朝曆代都是亡國於農民起義的陰影也是不小,明朝的立國就是和紅巾大起義有關,所以在所有士大夫心中,別的都無所謂,真要能蕩平流賊,說明就是和以前的農民起義一樣,還都動搖不了明朝的根基。

盡管現在江河日下,不過立國才二百六十多年,兩宋四百年,唐也撐了三百年,大明再撐幾十年總該可以,至於幾十年後如何,那就是後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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