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銘耀毫不掩飾的批評厲元朗,對他兒子抱有敵視心態。
看似語氣平和,實則內心已然爆發出強烈不滿。
要是擱在以前,他哪還用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當場就能給厲元朗臉色看,甚至拍桌子瞪眼睛。
今時不同往日,不在其位,說話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何況縣官不如現管,厲元朗身份高,而且人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嘴上叫著“老書記”,不過體現出對他的尊重而已。
既然魏銘耀最後那句話說得直白、露骨,厲元朗不能再當聽眾了。
從他慢悠悠擺弄茶杯的動作來看,顯然做好反擊的準備。
“老書記,恕我直言,您剛才給我下的結論,我不能接受。”
“您口口聲聲說您兒子沒有責任,僅有的責任都是徐成利教唆所致。我想問您,您兒子不是三歲孩子,是一個有自我判斷力的成年人。”
“從月牙灣小鎮,再到四丈溝金礦,又到鍾炳深死亡,凡此種種,他做的出格事,不勝枚舉。”
“最令我困惑的是,他公然插手人事安排,難道這些都是徐成利的責任?要是這樣解釋的話,太過牽強了吧。”
“老書記,您從政多年,自然明白,別說一名非政府人員,哪怕是在職幹部,都沒有插手人事的權力。我們人事問題需要組織考察,廣泛聽取各方意見,再經由相關程序討論、研究,並報請上一級主管部門最終決定,通過後才會予以公布。”
“在公示期間,一旦發現推薦人選出現質疑聲音,或者拿出比較嚴重問題的證據,組織部門必須終止任命,深入調查核實。”
“若是反映問題屬實,將會收回任命決定,候選人有問題的,要主動交代,涉嫌違法違紀,要移交司法機關審理……”
“厲省長!”不等厲元朗把話說完,魏銘耀毫不留情麵的直接打斷,“這些話,我比你清楚。怎麼說,我做領導工作也有三十幾年,我當政那會兒,你恐怕還在上學呢。”
“厲省長,這裏沒別人,就沒必要藏著掖著,有話我明說了吧。小亮有沒有錯,其實就在於你追不追究。”
“我知道,你有來曆,可那都是過去式了。人走茶涼,何況人已經不在,你的話還有多大分量,你比我清楚。”
“你現在是代理省長,你的主要精力應該放在全省經濟建設方麵,紀檢的事,不是你的分內工作。”
“現在流行一句話,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既然不是你的工作,何必插上一腳,弄得大家難堪。”
“另外,你目前隻是代理,能否成功去掉‘代’字,需要你做出亮眼成績,得到大家認可。”
“再者,你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何必死盯著小亮不放?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給自己留餘地,給別人留情麵,你才不至於把自己的後路堵死。”
“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裏,你放過小亮,我會記住你的恩情,永遠不忘記。”
魏銘耀不裝了,不想浪費口舌,直截了當明牌。
他咄咄逼人的架勢,沒說後半截難聽的話,就是不想和厲元朗徹底撕破臉。
而厲元朗卻凜然反問:“我要是不聽從您的建議,您想怎樣?”
魏銘耀陰沉著臉說:“厲省長,我叫你來是心平氣和的聊天,我們見解不同,不代表不能合作。”
“你要審時度勢,要看清形勢。洛遷不是你說得算,小亮能否擺脫麻煩,也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決定。”
“我之所以一到洛遷,沒聯係別人專門找你,認為你是一個可以講道理的人,是一個能聽得進去別人勸的人。”
“有些話,我沒必要說得太清楚,那樣就沒意思了。我還是那句話,大家各過各的生活,彼此相安無事,豈不更好?”
“站在別人肩膀上撈取政績的人,到頭來肯定摔個鼻青臉腫。厲省長,你肯定不是那樣的人,對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個三觀極不相符的人,坐在一起別扭得很。
厲元朗留在這裏,一分鍾都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