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抬頭看了眼天色,如今禮已經成了,可折騰了這麼一天,天色已經漸漸晚了,雲霞鋪滿了整個天空,燒得如同火一般鋪向遠方,“如今榮王還沒有消息,你在上京,我給你留一支暗衛,凡事多加小心,璟王府裏如今裏裏外外都交由你來打理,無論旁的事情如何,我隻有一點,護好自己,等我回來,明白嗎?”
他將人往懷裏帶了帶,真恨不得將這人揣進衣領子裏頭,一並帶著走!
“我知道了,但臨去前,還有一樁棘手的事。”白華英望向白玉如,她端坐在椅子上,因著胎像不穩當,所以一直不怎麼敢動,那一襲華貴的衣裳穿在身上,端正得像個人偶,見白華英瞧她了,她這才朝白華英招了招手,整個人有了些色彩了。
璟王會意,拍了拍白華英的手,“放心吧,隻要新帝將那趙妍捷交出來,咱們便可馬上出發。”
“你功高震主,已經引起官家猜忌了,此事還是由別人來提的好些。”白華英心裏有些急。如今朝中看不慣那趙妍捷的人多了去了,璟王不必上趕著去給自己添這個亂子。
“好,多謝夫人提醒。我定當銘記在心。”璟王笑著應下,鬆開了白華英的手,白華英這才去了那沈從水那兒,沈從水是個文弱書生,縱然學富五車,名列前三,但是這戰場上的事兒,屬實不適合一伸江南來的文弱才子,可他背脊依舊挺得筆直。
沈家沒落了,他經曆了幾回起伏,如今心性磨得十分平穩了,見了白華英過來,還有些意外,他朝白華英行了禮,十分端正恭敬,“見過王妃。王妃妝安。”
白華英默了片刻,朝翠青抬了抬手,“原本呢,有些東西我是想著過了這幾日再轉交給你,今日看來是不成了,那就在今天交給你吧,這些東西,都是你沈家的,是我與沈宜音當初在沈家拿走的,現在,物歸原主。”
沈從水凝著那幾本策論,眼眶泛紅,“這是……這是我祖父寫的?”
“正是沈太傅當年所寫,沈太傅當年為保全沈家,孤身赴死攬下了所有的罪名,旁人不知道,可我知道,我敬佩他的這份心氣,能屈亦能伸,不拘小節,這東西左右於我也是無用,可在你手裏,定能發揮出它最大的價值來,沈大人,收好。”
沈太傅並不是當年新帝的太傅,還是先帝的太傅,當初先帝也是念了舊情,才用沈太傅的一命,保全了整個沈家,讓沈從水重新有了機會考取功名,重回這朝堂裏!不得不說,先帝貶之,新帝任用,先帝真真是為了這個兒子,謀了很大的一盤棋。可或許他到今日也算不到,他的兒子如今會性情大變!
沈從水的雙手有些抖,凝著這幾本策論,眼眶通紅,“既是祖父贈了王妃的,那便是王妃的東西,臣,絕對沒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當年能保全沈家,能令臣再重新科考,已是天恩浩蕩,怎敢再有所求。”
“你祖父是個很好的太傅,當年與我外祖父也算是故交,雖說他是將東西給了我,可到底我也不過是代為收藏罷了,出征在即,你就不要推脫了,早些收了這東西,去與你妹妹與父母告個別吧。”沈大人與大娘子也在他考中之後重新來了上京,但住的不是昔日裏的太傅府了。
如今院子雖說小了些,可是一家子住在一起,卻格外的安心,那沈大人也放下了原先的架子,去做了個教書先生來彌補家用,沈宜音自那一回和離以後,就再也沒嫁了,饒是那男的圖了她兄弟那點出息,屢次三番的上門,也被沈宜音大棍子打了出去。
如今得了消息,沈宜音他們也過來了,來為沈從水送行,白華英見狀一把將手裏的東西塞回了沈從水他父親的手裏,“這東西,於我也是無用,若能為沈大人所用,這才是大功勞一件,你們一家子敘敘舊,我去瞧瞧王爺。”白華英看了眼與那霍大公子正沉著臉不知聊些什麼的人,心裏萬般的不舍。
沈宜音如今削瘦了許多,那時候的胖子,經曆了大起大落之後,活脫脫的竟然顯出了些美人相出來,瞧著似變了個人似的,她朝白華英福了福身,“我往後也在上京了,若是王妃娘娘不嫌棄,我定時常來叨擾一二了。”
白華英瞧著她如今這模樣,嘖嘖笑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如今去你家提親的,門檻都要踩塌了吧?”
沈宜音垂眸苦笑道:“我一個嫁過人的,如今還有誰要,不過也不打緊,我們一家子如今都在一處,日子過得也好,我已經很知足了,多謝你。”
“去與你哥哥好生說說話吧,咱們都在上京,來日方長,得了閑你隻管過來就是了。”白華英拍了拍她如今纖細的手,心裏不由感歎,人果真隻有從低穀裏爬出來的時候,才會顯得格外的美麗迷人。
如今的沈宜音,已經與先前判若兩人了,她這樣的變化,令白華英也覺得很欣慰。
白華英望向白敬言,他隻是朝白華英微微頜首,小玉鬆站在白華英的身旁,小心翼翼的瞧著她,小聲道:“大姐姐,你別擔心,大姐夫是個厲害的人,先前百戰百勝,從無敗績,區區一個北魏,定然不在話下,好些年前,北魏還得向咱們交年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