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監當即扯出一條繩子來,惡狠狠的道:“大娘子莫怕,奴才殺人的手法是最狠的,隻需這麼一小會兒,人便死了,斷不會有半點子的痛苦。”
“誰指使你來的?這兒是皇宮裏,你膽敢殺大臣家眷!”王知意嚇得往後挪了兩步。
“這大娘子不必管這些,路上走得穩當些就是了。”小太監扯了扯手裏的琴弦,笑得麵容扭曲,再沒了當初的和氣,王知意見狀也不掙紮了,朝他歎了歎氣,“我如今也逃不了了,隻是有些話,我心裏不吐不快,你能不能聽我說上幾句話?”
小太監還是頭一回見這樣鎮定不怕死的,當即一伸手將她扶了起來,柔聲道:“大娘子,咱家也不願意做這樣的事兒,可也沒法子,有人讓咱家動手,還請大娘子多體諒體諒。有什麼遺言,大娘子隻管開口,咱家洗耳恭聽。”
王知意掃了眼四處,手心裏滲出了一抹汗,“那……咱們進去說嗎?”
“好啊,大娘子請。”小太監見她要進院子裏,當即就答應了,他本也想將人殺了,裝作溺水的假象,如今這人這麼老實,倒是如了他的意了。
王知意抬步往裏走,見食盒子還在那兒,不由朝小太監道:“我有些餓了,那些吃食原本是要給二爺的,如今既然我命不久矣了,還是我自個兒吃了的好,我不想飯著上路,小公公,求求你了。”
王知意哪哪怕到了這一步,她依舊保持著她大家閨秀的風範,那太監對她倒是有點刮目相看了,當即轉身去拿那個食盒,“大娘子臨危不亂,不懼生死,倒是令咱家十分欽佩,大娘子放心,等動起手來,我一定手腳輕輕的,幹淨利落,斷不讓大娘子受半點痛苦。”
就在那小太監去拿食盒的檔口,王知意拚盡了全身的力氣,砰的一聲。,院子的小門關上了,她迅速將門上了閂,又拖了旁邊幾樣沒什麼用的破舊桌子擋在門口,轉身在院子裏麵尋找能藏身的地方。
小太監發現她將門關了,頓時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踹著門,“你以為你逃得掉嗎?在這冷宮裏你就算。你死在我手裏,你也會死在冷宮裏!大娘子還是出來吧,可別將我惹毛了。”
裏頭已經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小太監聽了片刻,幾個縱身爬上了院牆,跳進了院子裏頭,院裏頭荒草叢生,地麵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那灰上麵留著一道道的腳印,將王知意的行蹤暴露無遺。
小太監扯著手裏的琴弦,慢悠悠的跟著那腳印走,邊走邊道:“大娘子,這院子我可熟悉得很,哪些地方能藏人,哪些地方不能藏人,咱家可一清二楚,你就別在這兒同咱家耗費時間了。”
他順著腳印一路進了大殿,大殿裏的頂已經塌了,陽光從破舊的屋頂折下來,落在布滿了青苔的地上,那小太監扯著手裏的琴弦,一步一步的在這大殿裏走著,大殿裏是有些破舊東西的,但並不算多,能藏身的地方,一共就那麼幾處,他慢條斯理的走著,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
小太監站定在衣櫃前,笑的有些滲人,“大娘子,這櫃子已經破舊發潮了,怎麼能委屈大娘子屈身於此。”那衣櫃前還有一角衣袍露在外頭,他搓著手,扯了扯手裏的琴弦,見裏頭沒動靜,猛的一抬手就將衣櫃打開,誰料裏麵隻有一件外衣,那人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小太監笑得有些扭曲,“同我在這兒玩起心機來了,好啊,那咱家今兒,就陪大娘子捉一捉迷藏。”
他在這大殿裏頭打著轉兒,找了片刻,也沒找著人,這時候的王知意已經悄悄的從狥洞裏爬了出去,為了怕被發現,還透過狗洞將那個口子用一個小木桶堵了起來,她迅速做完了這一切,轉身朝著宮道上奔去,如今太陽要落山了,那兒是西邊,皇宮的正宮在東邊,她朝著東邊衝去。
冷宮裏的夜色漸漸的深了,王知意在一片黑夜裏,不敢動,隻能找了個角落藏了起來,冷宮裏頭老鼠在她的腳邊爬,她嚇得險些驚叫出聲。
那頭的嬤嬤等了許久也不見人,茶也喝不下去了,站在宮道上等到了夜深,後來想著,實在有些不對勁兒,忙去找霍燕堂,霍燕堂才將一批大臣處置了,他神色有些疲憊,那些所謂的功名,實則都是堆在一具又一具屍體上的!到了如今,他再也做不成那個無憂的少年了。
霍燕堂準備回去抱一抱自家大娘子,去一去這一身的疲憊,還未出宮呢,就瞧見王知意身旁的嬤嬤站在那兒,頓時快幾步走了過去,“嬤嬤怎麼在這兒,大娘子呢?”
嬤嬤焦急的凝著霍燕堂,“大娘子給二爺送吃食去了,怎麼二爺難道沒看到嗎?大娘子中午的時候就過來了。現下天都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