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退開了兩步,神情冷漠,“趙郡主,與其讓朝堂中人為你相爭,惹了新帝煩憂,你不如自請離開皇宮,我可以替你尋一處好地,讓你清修,或者你要過富貴的日子,我也可以差人給你一筆銀錢。”
“可我如今走不開了。”趙妍捷垂眸笑得有些得意,她的手輕輕的擱在肚子上,“其實我與官家,不是上一回的事兒,早在那之前,他有一回醉了酒,我與他便有了夫妻之實,如今這孩子,已經將近月餘了,雖說月份小些,但想來以你的醫術,也能瞧得出來吧。”
趙妍捷說著將手伸了過去,遞到白華英的身前,白華英凝著那隻白嫩的手,目光沉了沉,抬手給她把了脈。
那脈像……確是有微弱的喜脈之症,可喜脈與月事的脈是在一處的,白華英目光有些微妙的凝著她,“你以為,朝中的這些大臣,會容得下這個孩子?”
“容不容得下,如今隻怕是都要容下了,稚子無辜。”她垂眸,手擱在肚子上,一副頗為得意的模樣,不就是孩子麼,皇後有孩子她也能有孩子。
“那你不妨等一等看,看是你這逆臣賊女腹中的金貴,還是皇後娘娘肚子裏的那個更金貴些。你既有了身孕,往後這兒也不必再來了,回你的殿裏好生呆著,聽侯發落就是。”孩子……一直是白華英的軟肋,無論是誰的孩子,那都是一條可憐的小命啊。
白華英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所以對生命是有敬畏之心的!這樣的敬畏之心,使得白華英不敢有半分的不尊重!哪怕如今那孩子是趙妍捷肚子裏的。
趙妍捷理了理發間的簪子,柔聲嗔笑道:“我如今什麼也沒有了,我一個光了腳的,我也沒什麼可怕的,若是世人當真容不下我,那我也隻能再另想法子了,南豫郡主,你如今的日子與我先前也沒什麼區別,可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官家對王爺,可不怎麼信任。”
她掃了眼不遠處的宮女,離白華英近了些,嗤笑道:“以王爺的能力,想要奪那個位置,可比榮王那個廢物要簡單得多,所以官家處處都防著他,你以為,為什麼王爺在京中做事遠不如前,那是因為官家限製了他的權力,使得他在調度上處處受限。”
白華英心裏一震,這些事情,她竟然從來沒有聽璟王提起過,“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官家在這宮裏,沒什麼可說話的人,如今有了我,自然是無話不談,如今的我,未必就不是將來的你的下場,或許將來你會比我更慘!你還是自求多福的好。我也乏了,近來開始犯困了,往後也就不常來了。”她掃了眼那大殿,抬步走了出去。
白華英掃了眼寢殿裏頭的人,這話的聲音說得這樣大,趙妍捷擺明了就是來告訴那皇後的,她藏與不藏的,這事兒她都聽見了。
白華英歎了歎氣,抬步進了殿裏,殿裏的白玉如格外震驚,“姐姐,她說她有了身孕,她怎麼會就有了身孕了!你方才給她去把了脈吧?脈像如何?”
白華英坐在床邊,安撫道:“確是懷了身孕了,但如今這情形,前朝的大臣也留不得她,她腹中的那個孩子也必然不會留下,可你的孩子若是沒了,將來她腹中的那個,到時候必然就會被留下來。”
拋開她是逆臣賊子之女不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有一半的血統,也是那新帝的!
“她竟然有了身孕了……。”白玉如喃喃自語,震驚萬分,做夢也沒想到,她怎麼就有了身孕了啊!
白華英在一旁勸著,那頭的趙妍捷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她抬頭瞧著這四四方方的天,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心神,朝身旁的小宮女叮囑道:“你去,打聽打聽,趙斯年是當真跳了還是假跳了,若是真跳了,那……那屍首何在,有了消息,馬上來知會我一聲。”
小宮女有些慌,“郡主,如今宮裏頭查得嚴了,奴婢隻怕不能隨意出去了。”
“算了,咱們如今也隻能靜觀其變了,不過,我腹中如今有了孩子,量他們也不敢鬧出個一屍兩命來。”趙妍捷慢悠悠的走著,從這兒到如意殿還有段距離,官家當初就是怕兩個人鬧起來,所以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兒,身後的轎子不遠不近的跟著。
她忽的瞧見有個人從那長道上經過,不由狐疑道:“那是誰?怎麼這時候進宮裏來了?”
小宮女仔細看了看,朝趙妍捷笑道:“那是王家女,後來嫁入霍家了,前些日子才成的親,那回官家還在那呢。”
霍燕堂的新婦,先前在那霍家的時候,她的事被白華英攪和黃了,如今沒想竟然在這兒能遇見那位正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