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處的人忽的走了出來,定定的站在她的身後,目光深深,“倘若我願意呢。”
賀卿雲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回頭看,抬步打算進屋,末了站在房間門口略有些生氣的道:“你是我的大娘子,自當凡事為我著想!下次若再胡鬧,你我的情份就此作罷。”
封溫城從暗處走出來,見他這個樣子不由歎了歎氣,站定在他身後,“你不必怪她,是夜深了,我不放心,過來瞧瞧,你們的對話,是我無意中聽見的,阿卿,我們談一談?”
賀卿雲站在門邊神情複雜,“封大人救了我的性命,在下銘記於心,將來必定報答。”
“我不需要你報答什麼,我隻想與你好生談一談。阿卿,隻這一回。”他喝了些酒,身上帶著滿身的酒氣撲在賀卿雲的身邊。賀卿雲望向表妹,神色裏閃過一絲無奈,“大公子吃醉了酒,扶他回去歇著。”
封溫城扣著她的手腕,目光沉沉,“我是小喝了幾口,但我沒醉!”
賀卿雲瞧著他這樣子,心疼又無奈,最終隻能妥協,轉身望向表妹,“你早些歇著,我與他談一談。別聲張。”免得那些人吃飽了撐的,到時候又到處傳閑話。
“好,你們慢聊,定不會有人叨擾。我這就走了,阿卿,你別生氣,好生談一談。”表妹瞧著這兩人挨得極近的樣子,兩眼直放光,她是有私心的,私心裏希望賀卿雲是她們母子的倚仗,可是她麵對賀卿雲的時候,又盼著她能過得好,最起碼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表妹說是走了,沒兩步又折了回來。
那屋子裏頭,賀卿雲領著封溫城進了屋,她身上的傷如今還沒好,動作總是有些慢,如今坐在椅子上,封溫城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靜靜的站在一旁。
賀卿雲默了片刻,拍手給他倒了杯水,“往後少喝些酒,容易誤事。”
封溫城接過水喝了個幹淨,“我不過小酌了兩口。”他在屋子裏有些局促,一時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說些什麼,隻能拿了杯子在手裏摩擦著。
賀卿雲忽的站起身,抬手就開始解衣袍,先是外衣,最後是中衣,再後來要解裏衣,賀卿雲一把將她攔了下來,氣急敗壞的扯了外袍披在她的身上,“你這是做什麼?”
賀卿雲卻毫不在乎,“你知道的這麼多,如今處處逼著我,無非是想著男女之事,你若是想要,我可以成全你,左右我也是個無法生育的,也省了個中的麻煩事,你於我的恩情,往後也一筆勾銷。”
封溫城氣得臉色蒼白,“你就是這麼想我的?賀卿雲!你我經曆了多少事?如今你就是這麼想你的?這世間的女人千千萬萬,我若隻圖一時的快,何苦要找你?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嗎?”
賀卿雲站在原處,凝著他,“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想要我怎麼做?丟官罷爵,不顧一切就跟你走?這是上京,天子腳下,你以為你走得掉嗎?”
封溫城雙拳緊握,半響才啞著聲音道:“這些我都想過,隻要你願意與我在一起,你依舊可以做你的賀大人,依舊可以上朝,去審案,我隻要你對我稍稍好一點點,隻要這麼一點點,就夠了。”
賀卿雲心疼這樣的封溫城,可心裏卻明白,她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心軟,否則兩個人便會死無葬身之地,“好?你告訴我什麼是好?路過了與你打聲招呼是好?宴上與你飲一杯是好?還是說,私底下你想與我更親近些?封大人,你是封家獨子!終究要成親的,何苦要在這裏與我糾纏。”
封溫城心裏有些慌,不安的凝著他,“等你當官當膩了,咱們就歸隱,尋一處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好生過日子,或者……或者你尋個由頭到時候辭了官兒,再換個身份嫁進封家,也是可以的,這些我都思量過無數遍,每一條路,每一個選擇,我都想了無數遍。阿卿,我放了不下,我若真能將你放下,我何至於此。”
他這些日子就像是丟了魂似的,眼裏心裏隻有一個賀卿雲。
賀卿雲凝著他,退了一步,“封大人,可我這些日子,從未心悅過你,我聽說有人要替你說媒,你也不妨去瞧瞧別的姑娘,或許你就會發現,在這世界上,與你契合的人實在太多了,多得能讓你挑花了眼,至於我,我一個不能有子嗣的人,如今過著欺君瞞上的日子,這樣的日子,你想與我過不成?”
封溫城知道她的意思,可到底不甘心,“你與這上京的女子都不一樣。”
“哪是不一樣?就因為我的才情不成?這上京的姑娘,哪一個不是飽讀詩書,若這科舉,哪日女子也能科考了,你就會明白,她們並不遜色於男兒,你瞧南豫郡主,便十分了得。”賀卿雲心裏很清楚這一點,她不可能為了封溫城放棄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