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平坦卻有些陡峭,我依依不舍的一步一腳印走下山。這天灰暗的像我心底化不開的哀傷,雪花一片一片從頭頂落下,落在肩頭,從我眼前飄下,我走了一段距離,回頭再看看你,雪把你的照片覆蓋了,我看不清,可我多麼不舍,哪怕就這樣靜靜待在你的墓前,我也覺得你就在我的身邊。我雙眼含淚,說不出一個字,也無法說,無處說。你懂嗎,若真有靈魂的話,那在另一個世界的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嗎?你那張有點東方微黃又白皙幹淨的臉,我一點都沒忘記。可是你不在了,我再也無法觸摸,無法聞到你體香的味道,聽不到你略帶磁性的男性嗓音,輕輕地,低沉的喚我“薔薇。”
我們曾有過那麼多的話題可聊,我從小失去父親,母親為了供養我和妹妹,把我送到舅舅家寄養,她帶著妹妹去了千裏之外的城市打工,每年把生活費,學費寄回來給舅舅。舅舅是個赤腳醫生,在當地很有名,舅舅一直想讓兩個哥哥跟著他學醫,但是如今的時代,兩個哥哥沒有醫學學曆,即使學成,恐怕也難行醫,所以兩個哥哥從小都跟舅舅不親,因為舅媽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從小就在兩哥哥麵前說學醫沒用的話。舅媽跟著舅舅也是吃了很多苦頭,舅舅當赤腳醫生,雖然名聲在外,但是舅舅從來不亂收費,亂開藥,經常還免費給老人,有殘疾的的人治病開藥。所以家裏很是清貧,舅媽為這個也常跟舅舅吵架,小時候,村裏大部分人都買了彩色電視機,隻有舅舅家還是一台幾十年前和舅媽結婚時買的黑白電視機,兩個哥哥也時常因為家裏的經濟狀況差而抱怨,一放學就跑別人家看電視,很晚才回來,為這個,舅媽也常怪舅舅,怪他行醫掙不著錢,家裏一台電視機都買不起,害兩孩子跟沒家回似的。每次麵對舅媽的抱怨舅舅都沉默不語,聽說因為計劃生育,舅媽第一胎是男孩,懷第二胎的時候要交罰款,交不起,還被抓去蹲了幾天牢,舅舅很是覺得愧對舅媽。
我是個女孩子,又是寄養在這,舅媽很不喜歡我,小時候,舅舅去別村行醫,有時回來會帶幾顆糖回來,都要背著舅媽給我吃,我也很懂事,知道母親的迫不得已,一有時間就幫舅媽做家務。舅媽雖然嘴巴厲害,但心是好的。初中畢業時,我考取了縣裏的重點高中,舅媽打電話把母親叫回來,商量我上學的事,舅媽的意思是,讀高中每個月回家一次,每個月的生活費要我母親自己掏,另外還要給她一筆生活費,畢竟每個月回來一次,還有節假日回來都要吃住。我母親不願意,一直講著這麼多年她在外麵的不容易。講到後麵,兩個女人都哭起來,舅媽說她兩個兒子都二十多了,家裏一間房都還沒蓋,兩個人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說她心裏苦。舅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知說什麼好,隻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