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漾白著臉,瞪著眼,不知幾秒後才看清麵前座椅後背的字,某某航空。
無意識吞咽,耳膜上被封住的一層破開,陳漾終於後知後覺,他還在飛機上。
不是紐約飛夜城的飛機,而是夜城飛雲城的飛機。
剛剛的,不過是噩夢一場。
視線裏多了一瓶擰開的水,陳漾鄰座是個年輕女孩兒,估計不到二十。
女孩兒溫聲搭話:“做噩夢了嗎?”
又是陳繼又是看不清臉的陌生男人,陳漾心情down到極致。
是真的不想張嘴,喉結一滾,幾秒後才硬著頭皮擠出一句:“謝謝,不用。”
說完,他重新靠回椅背,扭頭看窗外。
現在是夜裏十點多,機艙外麵一片漆黑,隻有萬米高空下的零星光亮。
陳漾的心還不如外麵,他連零星光亮都沒有。
從他被趕出國到現在,每天掰著手指頭熬日子,見不著杜又彤,聽說她自打回雲城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陳漾想讓熟人去看一眼杜又彤,可去杜家的人也沒能看見杜又彤,林溫婷說她有事兒不在。
去多少次,都是不在。
陳漾打給魏冰,想從魏冰嘴裏聽到杜又彤的消息,剛開始魏冰很生氣,懶得理他。
後來興許知道他不吃不喝快死了,這才跟他說了句:“彤彤沒追究你責任,隻是不想再看見你,你別反過來搞要死要活那套。”
頓了幾秒,魏冰繼續說:“而且我告訴你,你要真有點兒良心,就別再逼彤彤,如果因為這件事兒,你先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她怎麼辦?”
“她明明是受害者,你要再逼她,我不知道她會走什麼極端,反正我也想好了,要是彤彤想不開,咱們家我第一個先去陪她。”
魏冰把話說的很絕,陳漾從絕望裏聽到一絲希望,最起碼杜又彤現在沒想死。
他想過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在國外待著,可他聽不得杜又彤身邊兒有人。
他怕她不開心,更怕有人能讓她開心。
陳漾承認,他骨子裏就是壞,他隻能接受兩種結果,杜又彤不喜歡他,或是不喜歡任何人。
但她絕對不可以喜歡除他之外的人。
陳漾越想越冷靜,為自己的人性感到可悲,但偏偏又無可奈何。
他鄰座小姑娘偷瞄他一路,包括陳漾短暫睡著那半小時。
陳漾擺明了不想被搭訕,可小姑娘也是無可奈何,他太好看了,從頭到腳找不出丁點兒缺陷。
就連拉著的一張臉,也因為五官太優越,隻會讓人覺得冷,而不是臭。
陳漾扭著脖子看窗外,正兀自想事兒,有人輕輕拍了拍他手臂,在他轉頭之際,遞過一張紙條。
陳漾垂目,紙條上女生的字體,寫著:【哥哥你好,雖然有點兒冒昧,但我怕不主動就會錯過這次機會,不知道哥哥有沒有女朋友,可以交個朋友嗎?】
紙條下麵是一串電話號碼,以及兩個熟悉的字眼:彤彤。
陳漾垂著濃密的睫毛,看了半晌,隔壁女生心跳如鼓,以為看這麼久,肯定不是不認字,而是在思考怎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