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又彤站在電梯口，靜靜看著兩米外的陳漾，目光從一瞬的錯愕逐漸變成蓄意的冷漠。
一秒，兩秒，三秒…杜又彤別開視線，什麼都沒說，像是壓根兒沒看見這個人，默默地從陳漾身旁走過。
這一層三戶，杜又彤住在走廊最裏麵一間，走到門口，她低頭掏包找鑰匙，屁大的包，裏麵除了手機就是紙巾，平時鑰匙一摸一個準兒，今天也不知怎麼，杜又彤摸了好幾次都是口紅。
試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把鑰匙掏出來，結果手一抖，鑰匙掉在地上，杜又彤蹙眉，火大。
剛要俯身去撿，屁股突然撞到什麼東西，她咻的轉身，發現陳漾就站在身後，離自己很近。
杜又彤下意識後退，很快貼在門上，抬頭，她滿眼警惕：“你幹什麼？”
陳漾眉眼深邃，不笑時看起來冷冰冰的，盯著杜又彤明顯防備的雙眼，他不答反問：“你想讓我幹什麼？”
喝了太多酒，杜又彤心跳如鼓，想起五年前，此時她努力保持清醒：“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我累了。”
陳漾睨著杜又彤：“馮宇恒升職，你累了。”
他聲音著實很淡，淡到杜又彤靠第六感品出其中的陰陽怪氣。
他有什麼資格陰陽怪氣？
杜又彤一瞬火起，眼中隱隱帶著挑釁：“我上司升職，我們全組跟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來還得謝謝二哥。”
陳漾不動聲色：“你缺錢嗎？”
杜又彤睫毛微顫，但是死扛著一眨不眨，因為不確定陳漾下一句要說什麼，所以沉默。
陳漾等了幾秒，唇瓣一動：“第一次在盛天酒店見你，我就納悶兒，你應該不缺錢，馮宇恒是救過你的命嘛，你拿自己當墊腳石，也要讓他一路高升。”
杜又彤終於知道陳漾這是往哪放的矢，當即沉下臉：“你搞清楚，是你惹的事兒！”
陳漾淡淡：“我惹什麼事兒了？”
杜又彤腦中出現溫泉酒店那晚的畫麵，她渾身赤條，被陳漾按在牆上…
可她說不出口。
陳漾近距離打量杜又彤的臉，她皮膚很白，因為喝了很多酒，臉頰泛紅，跟從前一樣。
杜又彤還在生氣上一趴，陳漾已經跳過，問：“你喝了多少酒？”
杜又彤惱怒，拉著臉道：“用不著你管，你趕緊走，別在我家門口站著。”
陳漾的重點是：“我不能站，誰能站？”
杜又彤瞬間眼睛一瞪，真是她說地他說天，她看他整個人都在發癲。
正在兩人一觸即發時，走廊裏響起手機鈴聲，幾秒後，杜又彤低頭翻包，陳漾就站在她麵前，很清楚的看到屏幕上的‘馮總’二字。
杜又彤不想在陳漾身邊接，他給她很強烈的壓迫感，就像正在吃排骨的時候，一條惡犬蹲在旁邊，虎視眈眈，一時間很難分辨它到底想吃什麼。
所以杜又彤拎著手機從陳漾麵前擠開，接通：“喂？”
馮宇恒：“到家了嗎？”
杜又彤：“到了。”
馮宇恒：“喝太多酒不要泡澡，早點休息。”
杜又彤：“好，你路上小心，實在不行讓代駕扶你上去。”
馮宇恒笑了笑：“人家說這是另外的價錢。”
杜又彤拐到陳漾看不見的走廊一頭，原本隻是不想看到陳漾，結果突然看到另一部電梯，她做賊一樣悄悄走近，然後按下按鈕。
馮宇恒等了幾秒，沒聽到杜又彤的聲音，主動說：“那你早點休息。”
杜又彤應聲，掛斷。
電梯正在上來的途中，杜又彤怕陳漾突然過來，還在假裝打電話：“嗯…知道，沒問題…”
電梯門終於打開，杜又彤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幾乎屏氣凝神地跨進去，然後迅速按下關門鍵，又按了個1.
眼看著電梯門已經合上，可在下一秒，電梯門又開了，陳漾就站在杜又彤對麵，他用手擋著電梯門，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場麵已經不能單純用緊張來形容，伴隨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尷尬。
半晌，陳漾主動道：“你出來，還是我進去？”
五秒後，杜又彤再次站在房門口，低頭翻包找鑰匙，奇了怪了，平時鑰匙一找一個準兒，難道她今天出門之前沒帶鑰匙？
杜又彤背對陳漾，越找越燥，已經開始回憶早上出門的經過…
突然一把鑰匙出現在眼前，杜又彤定睛看了幾秒，緊接著轉臉瞪陳漾：“我家鑰匙怎麼會在你這兒？”
陳漾麵無表情地回視杜又彤，三秒後，抬手將她撥開，鑰匙插進鎖孔，開門，另一手將杜又彤推進去，自己跟著一並跨入，關門，整個過程，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