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軒說:“可不是嘛,交通部,路管局,甚至出事地界的那些個領導,估計都完了,他是獨生子,才二十歲出頭。”
拋開身份不論,這是一條活生生,朝氣蓬勃的生命,就這麼倆眼一閉,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不是不唏噓的。
商紹城說:“你家跟他們關係不錯,要不要過去看看?”
大官兒和巨商之間,從來都是說不清的私交,這次陳博軒來夜城開店,那也是有上頭罩著的,別人不清楚,商紹城他們都知道。
陳博軒道:“我爸媽一定要去的,我就輪不上了,我去了他們一看,心裏不更難受?”
商紹城沒出聲,心想這麼大的事兒,他家裏也要有人走一趟,但不會臨時叫他,隻要不叫他就行,他剛來安泠,如果突然走,白眼狼兒又得閃一下。
陳博軒那邊徑自感慨道:“從夜城開十幾個小時的車去安泠,你也是牛逼又矯情,要是讓你家裏人知道,我看你怎麼辦,你自己膽大也就算了,現在還連累我,馨媛都是拿你當標杆要求我的,我是要去安泠,但我打死也不開車去,我惜命。”
他的這番話,坐在商紹城身邊的岑青禾盡數聽進耳中,嘴唇湊上前,她故意挑事兒道:“我可全聽見了,這是背地裏抱怨馨媛事兒多嗎?行,我一會兒就給她打個電話,讓她老實點兒,別總給你提這麼多的要求,大過年的,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聞言,陳博軒馬上道:“禾姐,禾姐新年快樂,我剛還想叫紹城把手機給你,祝福必須親自送到,你有什麼想要的新年禮物嗎?我這次過去,一道給你捎去。”
代替岑青禾回應的是商紹城,他麵無表情的回懟,“她要什麼用得著你買?”
陳博軒說:“她在你身邊,你怎麼不早說?”
商紹城道:“這一對比就看出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馨媛也是可憐,我早提醒過她,你智商不高情商還感人,她不信,現在你又暴露了一點,膽兒還小,我真不知道她還有什麼理由留著你,年都過完了……”
商紹城的這張嘴啊,岑青禾在一旁捂著嘴憋笑。
陳博軒在手機那頭都急了,揚聲道:“商紹城有你這麼當兄弟的嗎?落井下石?”
商紹城道:“明確的說,我這是識時務。”
他所謂的識時務,就是堅定不移的站在岑青禾這邊,兄弟算什麼?情義千斤也不敵胸脯四兩,論暖床,他隻要岑青禾。
夫妻倆合夥欺負人,把陳博軒挫的體無完膚之後,兩人掛了電話手牽手出門吃飯。
岑青禾洗了澡,索性沒再化妝,她也從包裏摸出個口罩戴上,商紹城說這樣更紮眼,岑青禾說:“沒招兒,這裏畢竟是安泠,我怕走大街上撞見熟人。”
商紹城依著她,倆人都戴著口罩,可是從酒店電梯出來,一路走去外麵,就這麼短的路,他們也是沒少被人關注。
岑青禾說:“回頭我帶你去買件外套,你穿的太紮眼。”
其實不是他穿的太紮眼,而是天生麗質難自棄,沒辦法,個兒就是這麼高,氣質就是這麼好,哪怕遮住半張臉,也遮不住骨子裏散發的獨特氣場。
兩人開車去到一家安泠很出名的飯店,之前岑青禾已經打電話訂了位子,下車往裏走,兩人並肩上二樓,走在一二層中間平台位置,樓上傳來腳步聲,出於禮貌,岑青禾拉著商紹城的手往旁邊躲了躲。
“謝謝。”一個溫柔又熟悉的男聲傳來,岑青禾本能的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她心都慌了。
從樓上下來一男一女,女人很漂亮,單看像是不到四十歲的樣子,一身白色長貂絨,氣質很好。
但她身邊的年輕男人喊她媽,叫她下樓小心一點兒。
岑青禾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蕭睿和蕭芳影,她這一抬頭,長毛羽絨服帽子下,露出她戴著口罩的臉,其實隻能說是一雙眼睛。
但隻是眼睛,蕭睿也馬上就認出她,下意識的停下步伐,蕭芳影已經往下走了兩格,他還站在原地未動。
商紹城也看見蕭睿,上一秒還如沐春風的漆黑瞳仁,這一刻立馬變得一片冰寒,帶著警惕,防備,厭惡,嫉妒,好多種的情緒,交彙在一起,可偏偏不能表現出來。
都是讓人過目不忘的麵孔,商紹城認出蕭睿,蕭睿也很快就辨認出岑青禾身邊的男人是商紹城。
仿佛回到了夜城的街頭,他第一次看見兩人親昵的挽在一起,那個曾經屬於他的女孩兒,如今已經不再站在他身邊,而站在他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