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大槐樹下告別爹娘(16)(1 / 1)

黃河波濤洶湧。泡沫拍打著岸邊的黃土。河上無橋,幾十萬遷徙的人如何渡河,成了擺在麵前的一個難題。何況這不是一條小河,寬闊得一直到了天際;何況不是小水,水裏到處是波濤,是漩渦,而且水中有幾十條勢力,各自按照自己的意誌野馬般無規則流著,又相互絞殺在一起,人在它麵前,如大水牛一泡尿中的小螞蟻,搬土挖窩都來不及。朱騎著棗紅高頭大馬,在河岸上來回馳騁,表情嚴肅,在指揮渡河。先紮竹排子,幾十人上去,沒走兩丈遠,被濤浪掀翻,人蹤皆無,連個屁毛都沒留;又打汽墊子,上幾十人,這次倒是到了河中心,但一股猛流過來,如一把利劍,將汽墊子穿破;汽墊子一破,立即成了一片破布,人立即旋轉著遭了滅頂之災;再用羊皮口袋,這是我們潞、澤兩州過黃河的辦法;但這辦法在家鄉行,在這裏不行,口袋下去,走兩步,立即被旋渦刮到了無底深淵。從早上折騰到晚上,無一人渡過。眾人隻好歇息到黃河岸邊。第二天又試,仍有幾百人死於水底;第三天,又幾百人。這時弄得無人敢再登船,無人敢再涉水。朱元璋也不騎馬了,背著手,在岸邊來回走,愁眉不展,與人也不說話。到了第四天,愁得頭發白了鬢頭;第五天,全白了。朱感歎:

“過去說伍子胥過韶關,李自成過黃河白了頭,我不相信,現在信了。李過黃河,白頭能讓黃河結冰,我白了頭,黃河如何不見動靜?”

這時胖頭魚一班人進了中軍帳,報告說渡河得抓緊想辦法,不然民心有些騷動。多日宿在河邊,止步不前,容易出事。民不怕累著,就怕歇著,一歇著就無事生非。吃飽撐著,就要找事由。幾十萬人,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對著黃河一籌莫展,如有幾個搗亂分子振臂一呼,民眾發一聲喊,隊伍不要散攤,各自呼喊著解散了?隊伍隻要一解散,散了的民心,如同潑到地上的水,如何可以再收起來?大家解散,各奔東西,民眾大遷徙的宏圖豈不泡湯了?勵精圖治的治國之道不也跟著滅亡了?事情敗了事小,皇上因此威望受損事大。新官上任三把火,誰知是三把屎,今後說話誰還會聽?誰還拿你當人?說話不聽,不拿你當人,你皇上還如何可以做得成?從目前情況看,黃河邊的流民已人心浮動,三五成群在議論什麼,得抓緊想辦法。朱聽到後也十分警覺,但麵對黃河,它又不是人,不聽人的話,如之奈何?所以隻是更加著急而已,在地上來來回回走。頭發更白了。接著繼續往下白,連胳肢窩裏的腋毛都白了。正在喘息無奈處,突然中軍帳闖進一個人,納頭便拜,說: